紫宸殿的晨鐘比平日晚了半個時辰。
陸沉站在殿外玉階下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新換的玄色官服袖口。這件象征欽差特使身份的禮服本該用金線繡紋，卻被內務府刻意換成了銀絲——朝中保守派的小動作已經不加掩飾了。
"宣，欽差特使陸沉覲見——"
宦官的唱名聲拖得極長。邁步時，陸沉的量子視覺自動標記出殿前新增的監測陣法：青銅地磚下埋著測謊用的真言砂，飛簷上懸掛的銅鈴實則是神識掃描器，就連兩側禁衛的佩刀都換成了能壓製穿越者的封靈刃。
殿內的氣氛比想象中更肅殺。三十六根盤龍柱上新增了鎖妖鏈，所有穿越者出身的官員都被安排在右側，由全副武裝的禁衛"保護"。而左側以宇文太師為首的保守派集團，人人腰間掛著紫金魚袋——那是新頒發的"淨妖令"執行者徽記。
"臣，參見殿下。"
陸沉行的是修士禮而非跪拜禮。這個細節讓文官隊列中的幾位老臣倒吸冷氣。按照三日前頒布的《異人管製令》，所有穿越者覲見必須行跪禮。
九階玉台上的鎏金王座空無一人。代替長公主坐鎮的，是戴著半張銀麵具的樞密使——保守派領袖宇文拓。這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穿著紫色蟒袍，渾濁的眼珠裡藏著針尖般的精光。
"陸特使好大的架子。"宇文拓的聲音像鈍刀刮骨，"連陛下親頒的禮製都敢不遵？"
陸沉注意到他說的不是"殿下"而是"陛下"——這是公然否定長公主的攝政地位。更微妙的是，宇文拓左手無名指上的玉扳指，內側刻著與時空管理局同款的星辰紋章。
"下官奉長公主令調查妖患。"陸沉亮出欽差令牌，"依《天穹律》，持此令者可麵君不跪。"
宇文拓的扳指突然閃過紫光。殿頂垂下的九盞靈燈同時變紅，將陸沉籠罩在血色光柱中。那些光裡藏著納米級的掃描粒子，正試圖穿透他的防護結界。
"妖患？"宇文拓冷笑，"怕是賊喊捉賊吧？"
他彈指展開全息卷軸，投影出靈紋院廢墟的畫麵。影像明顯被篡改過——顯示陸沉在廢墟中與某個八尾妖族密會，還交換了某種發光物體。
"證據確鑿！"宇文拓拍案而起，"你與妖族勾結，製造皇城慘案！"
百官嘩然。右側的穿越者官員們被禁衛按住肩膀，動彈不得。陸沉卻注意到投影的破綻——畫麵中"自己"的右手完好無損，而實際他在三日前戰鬥中失去了小指。
"下官請求質證。"陸沉上前三步，"請調取巡天艦的黑匣記錄。"
宇文拓的瞳孔微縮。這個細微反應被量子視覺放大——老狐狸沒想到陸沉知道戰艦記錄儀的存在。
"黑匣？"他故意裝糊塗，"什麼黑..."
殿門突然洞開。十二名金甲禁衛魚貫而入，押著個渾身是血的囚犯——正是那日從機械妖族體內取出的核心意識體！如今它被囚禁在人形軀殼裡，脖頸上的控製器不斷迸出電火花。
"稟太師！"禁衛統領單膝跪地，"此獠招供了！"
囚犯突然抬頭，機械眼鎖定陸沉。
"key07..."它的聲帶發出電子雜音，"第七分局...向你問好..."
大殿死寂一瞬，隨即爆發震天喧嘩。宇文拓趁機高喊："拿下這個奸細！"二十名禁衛立即拔刀，封靈刃組成的刀陣封死陸沉所有退路。
陸沉沒有反抗。他凝視著囚犯的機械眼，在量子視覺下看到了隱藏代碼——這段"招供"是預設程序，觸發條件正是"key07"這個稱呼。
"且慢。"
清冷女聲從殿後傳來。珠簾輕響間，長公主緩步而出。她穿著素白宮裝，發間隻簪一支白玉步搖，右眼戴著機械眼罩，露出的左眼下有淡淡青影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懸著的青銅短劍——劍鞘上九道凹槽空著，顯然人皇碑碎片已被移除。
"殿下！"宇文拓匆忙行禮，"此等奸細..."
"太師急什麼？"長公主的聲音比冰還冷，"本宮還沒死呢。"
她走向囚犯，機械眼罩掃描片刻後突然拔劍！劍光閃過，囚犯的頭顱滾落在地，斷頸處露出精密的量子處理器。更驚人的是，處理器表麵刻著"第七分局製"的字樣。
"時空管理局的造物。"她踢了踢還在抽搐的機械頭顱，"太師是從哪抓來的？"
宇文拓的扳指又閃了下紫光。這次陸沉看清了——那是個微型控製器，正在向囚犯發送自毀指令。可惜為時已晚，長公主已經用劍氣破壞了核心。
"老臣..."
"罷了。"長公主突然轉身，"陸卿，妖患調查可有進展？"
這個稱呼轉變讓陸沉心頭微動。三日前兩人還是劍拔弩張，如今她卻在百官麵前稱自己為"卿"——政治信號再明顯不過。
"回殿下，已確認所謂"妖皇詛咒"實為時空管理局的納米病毒。"陸沉取出證據水晶，"詳情已錄入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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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胡言亂語！"宇文拓厲聲打斷，"哪來的什麼管理局？分明是妖族奸計！"
長公主的機械眼罩突然亮起紅光。全息投影從眼罩射出，在空中組成天穹星立體地圖——七個閃爍的紅點標記著已發現的機械妖族巢穴，每個巢穴上空都浮現著時空管理局的徽記投影。
"太師。"她輕撫劍鞘，"你是在質疑本宮的眼力？"
宇文拓的老臉漲成豬肝色。他袖中滑出塊紫晶令牌，暗中捏碎。殿外立即傳來整齊的步伐聲——三百名穿著特製鎧甲的士兵包圍了紫宸殿，他們額心都嵌著紫色晶體，與機械妖族同源！
"老臣不敢。"宇文拓突然挺直佝僂的背，"隻是陛下有旨..."
"陛下？"
長公主冷笑。她摘下機械眼罩，露出下麵完好無損的眼睛——那根本不是傷眼，而是嵌著紫金結晶的義眼！結晶光芒掃過全場，所有士兵額心的控製晶體同時爆裂。
"先帝遺詔在此！"
她從懷中取出青銅卷軸。當卷軸展開時，九道龍形虛影盤旋殿頂，發出震天龍吟——這是唯有皇室血脈才能激發的真龍之氣。保守派大臣們紛紛跪倒，就連宇文拓都踉蹌後退三步。
"即日起，成立"淨天盟"。"長公主的聲音傳遍大殿，"陸沉任總監察使，有權調動三司六部徹查妖患！"
陸沉注意到她說"妖患"時加重了語氣。這顯然不是指真正的妖族，而是滲透進朝廷的時空管理局勢力。更精妙的是這個任命——總監察使雖位高卻無實權，既能安撫保守派，又給了他調查名分。
"老臣...遵旨。"宇文拓跪拜的姿勢僵硬如木偶，"但按製，總監察使需有皇室成員監督。"
他擊掌三下。殿側珠簾掀起，走出個穿杏黃宮裝的少女。女孩約莫十六七歲，麵容與長公主有五分相似，但眼神天真得近乎愚蠢。最詭異的是她手腕上的玉鐲——量子視覺顯示那是個微型控製器。
"這是先帝流落民間的血脈。"宇文拓的嘴角揚起詭笑，"封號"純熙公主"，正好..."
長公主突然咳嗽起來。她用手帕捂嘴，雪白絲絹上立即暈開刺目鮮紅。陸沉瞬間明白她的處境比想象的更糟——三日前的重傷未愈，又遭逢政治逼宮。
"準了。"她收起染血手帕，"即日起由純熙監督淨天盟。"
退朝鐘聲響起。百官跪拜時，陸沉看到宇文拓向純熙公主使了個眼色。少女立即蹦跳著跑到陸沉身邊，故作天真地拽他袖子："陸大人，我們現在就去查案嗎？"
她的手腕擦過陸沉指尖。接觸瞬間，玉鐲釋放的納米蟲試圖鑽入他皮膚，卻被紫金結晶的能量場擋住。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，隨即掩飾成甜笑。
"殿下需要休息。"陸沉後退半步，"明日再..."
"本宮準你們即刻啟程。"長公主突然插話，"就從...靈紋院開始查吧。"
她的機械義眼閃過一道加密數據流。陸沉的量子視覺自動解碼——這是隻有他們才懂的暗號：【將計就計，引蛇出洞】
靈紋院的焦土上飄著細雪。
純熙公主提著裙擺走在前麵，每步都精準避開殘骸中的危險品。這種反常的敏銳讓陸沉更加確信——她絕不是深宮養大的天真公主。
"陸大人，這裡好可怕呀。"少女突然回身，瞳孔在陰影處泛起紫光，"那天死了很多人吧？"
陸沉假裝檢查斷牆，暗中激活碑片能量。三塊碎片在袖中組成三角陣，將方圓百米的能量波動儘收眼底。果然，廢墟下埋著七個休眠狀態的機械妖族，它們額心的晶體與純熙的玉鐲同頻。
"殿下當時不在皇城？"陸沉故意踢開塊焦木，露出下麵的機械殘肢。
純熙的睫毛輕顫："人家在太廟祈福嘛。"她突然指向遠處，"咦，那是什麼？"
二十丈外的確有個閃光點。當陸沉彎腰查看時，少女的玉鐲突然射出一道紫光，精準命中他後頸！納米級的機械蟲群順著脊椎爬向大腦，卻在即將觸及中樞神經時被碑片能量攔截。
"殿下好身手。"陸沉緩緩直起腰，"不知師承哪位宗師？"
純熙的笑容僵在臉上。她後退兩步，玉鐲開始過載發燙："你...怎麼..."
"第七分局的納米技術有個缺陷。"陸沉亮出掌心囚禁的機械蟲，"遇到人皇碑能量會短路。"
地麵突然震動！七個機械妖族破土而出，它們的外形與人類無異，但攻擊時露出的機械臂都是製式裝備。純熙趁機後躍，宮裝如花瓣般散開，露出裡麵的緊身戰甲——材質與時空管理局特工完全相同。
"key07。"她的聲音變成電子合成音，"交出人皇碑碎片。"
陸沉袖中滑出改良雷符。這些符籙表麵鍍著納米導層，在雪天反而導電性更強。當機械妖族撲來時，雷符炸開的電網將它們暫時麻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