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如血，陸沉蹲在古槐樹的枝椏間，數著三百米外崗哨的換班頻率。這是今晚第七次輪換，每次間隔三刻鐘，守衛會在東南角出現三息空檔——足夠他無聲潛入。
"戌位，確認。"耳中的微型通訊器傳來雲璃的聲音。半妖少女藏在對麵山崖上，八條尾巴在月光下泛著淡金，"西側有三重暗哨，走水路。"
陸沉輕叩玉帶扣兩下表示收到。他調整著右腕上的偽裝手環，這件來自長公主的靈器能改變他的能量波動，讓他看起來像個普通穿越者。手環內側刻著"癸卯七號"——這是第七個被派來偵查的密探。
樹下的腐葉突然無風自動。陸沉瞳孔收縮，量子視覺瞬間激活，看到三個透明人影正呈品字形逼近古槐。他們穿著光學迷彩服，但呼吸攪動的靈能粒子在量子視覺下如同黑夜中的螢火。
"科技側潛伏者。"陸沉屏息凝神，將一枚銅錢彈向十丈外的溪流。水花聲響起時，三個透明人影同時轉向聲源。他趁機翻下樹乾，落地時靴底泛起微光——這是改良後的"踏雪無痕符"，連腳印都不會留下。
溪水冰涼刺骨。陸沉沉入水底，激活內循環呼吸術。水草間漂浮著細小的金屬球，他認出是地球上的微型探測器。當遊過某個特定位置時，胸口的三塊碑片突然發熱——水下藏著大型靈能乾擾裝置。
"難怪前六個密探都失敗了。"陸沉心中凜然。穿越者營地居然把地球科技與修真禁製結合到這種程度，這絕不是普通流民能做到的。
爬上岸時，偽裝手環突然發燙。陸沉迅速滾入灌木叢，看到兩個穿混合裝甲的守衛從迷霧中走出。他們的裝備令人心驚：左臂是靈能護盾發生器，右肩卻裝著微型導彈發射器，額頭上嵌著妖族的感知晶體。
"檢測到異常波動。"高個守衛舉起掃描儀，"七點鐘方向。"
陸沉捏碎袖中的乾擾符。符紙燃燒形成的靈霧讓掃描儀屏幕雪花一片，但同時也暴露了位置。矮個守衛立即拔出脈衝手槍，槍口亮起不祥的藍光。
"出來！"他厲聲喝道，"否則開火了！"
陸沉正欲暴起製敵，迷霧中突然伸出一隻纖纖玉手，按在矮個守衛後頸上。守衛頓時像被抽了骨頭般軟倒，他的同伴剛轉身，也被同樣手法放倒。
"第六個了。"迷霧中走出的女子戴著青銅麵具，聲音沙啞得不像人類，"你們穿越者就這點警覺性？"
陸沉眯起眼睛。女子穿著緊身皮甲，腰間彆著把造型古怪的短刀——刀柄是地球軍刺樣式，刀刃卻刻滿妖族符文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脖子上掛著的吊墜：半塊妖皇晶體與半片電路板熔合在一起的詭異造物。
"跟我來。"女子踢了踢昏迷的守衛，"再有半刻鐘就會有巡邏隊經過。"
陸沉沒動："理由？"
女子突然掀開麵具一角。月光下，陸沉看到她的右臉布滿機械紋路，左臉卻是正常的——如果忽略那隻妖異的豎瞳。"就憑我知道你是陸沉。"她重新戴好麵具，"而夜梟最討厭浪費時間。"
夜梟。陸沉想起長公主給的資料：穿越者激進派三號人物，真實身份不明，擅長機械與妖術融合技術。據說她曾單槍匹馬摧毀過三個原住民哨站，用的就是那種混合武器。
"帶路。"陸沉亮出袖中的爆裂符，"但彆玩花樣。"
夜梟發出電子合成的笑聲。她轉身走向迷霧深處，皮甲後背突然展開六根金屬蛛腿，在空氣中劃出淡紫色的軌跡。那是引導記號，陸沉認出來自地球特種部隊的暗號係統。
迷霧儘頭是懸崖。夜梟的蛛腿插入岩壁，露出後麵隱藏的升降平台。平台表麵刻著逆向五芒星——穿越者聯盟的標誌。
"歡迎來到新世界。"夜梟按下啟動鈕時，平台突然下墜，"希望你不怕黑。"
地底三百米，熒光菌類照亮了龐大的地下城市。
陸沉站在觀察台上，瞳孔微微收縮。這座被稱為"方舟"的基地遠超他的想象：中央是直徑千米的球形空間，岩壁上開鑿出蜂巢般的居住單元；數百條合金棧橋縱橫交錯，穿著各色製服的人員匆匆奔走；最驚人的是底部那個巨型裝置——由靈石反應堆與核聚變環組成的混合能源核心，正在發出低沉的嗡鳴。
"怎麼樣？"夜梟的蛛腿收進背部，"比你們天穹國的土房子強多了吧？"
陸沉沒有接話。他的量子視覺正在掃描整個空間，標記出十七處高危區域。其中東北角的封閉建築能量讀數異常，外圍還有三重靈能封鎖，應該就是激進派的核心所在。
"跟我去見長老會。"夜梟走向懸浮梯，"他們等你很久了。"
"等等。"陸沉指向西側的訓練場，"那是什麼？"
場地上，百餘名穿越者正在練習合擊陣法。但他們用的不是靈符飛劍，而是改裝過的電磁步槍——槍管上纏繞著符紙，射出的彈頭帶著靈能尾焰。更可怕的是標靶：栩栩如生的原住民傀儡，咽喉部位畫著紅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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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："基礎訓練而已。"她突然壓低聲音，"如果你表現夠好，也許能參加明天的實戰演習。"
陸沉心頭一緊。長公主的情報顯示，激進派最近在策劃大規模襲擊，但具體目標不明。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："演習地點在哪？"
"黑水村。"夜梟的豎瞳閃過一絲紅光，"聽說風景...特彆美。"
黑水村。陸沉瞬間想起地圖上的標記：距皇城八十裡的農耕村落，人口不足三百，大多是老弱婦孺。他握緊的拳頭又慢慢鬆開，現在翻臉隻會打草驚蛇。
懸浮梯降到底部時，三個穿白大褂的技術員迎麵走來。他們推著的平板車上放著透明容器，裡麵漂浮著某種紫色晶體——與妖皇詛咒同源的能量波動讓陸沉胃部抽搐。
"最新一批催化劑。"夜梟注意到他的目光，"能讓普通人在三小時內獲得築基期實力，當然，代價是二十年壽命。"
技術員們走遠後，陸沉突然抓住夜梟手腕："你們在用詛咒做強化劑？"
"聰明。"夜梟掙開他的手，"但彆急著judge評判），等見過大長老再說。"
她推開一扇刻滿符文的金屬門。門後是圓形會議室，七把椅子上坐著形態各異的身影。陸沉一眼認出首座的老者——花白的絡腮胡，左眼裝著機械義眼，正是失蹤三年的前地球聯邦上將馬庫斯。
"陸博士。"馬庫斯用英語問候，"久仰大名。"
陸沉保持警惕："沒想到激進派首領是聯邦軍人。"er前）軍人。"馬庫斯敲了敲機械義眼，"自從那群藍皮怪物毀了我的艦隊，我就隻為自己而戰了。"他切換成生硬的天穹語，"聽說你在幫土著對付同胞？"
會議室的空氣驟然凝固。陸沉注意到其他六人已經暗中封住所有出口，夜梟的蛛腿也重新展開。他不動聲色地激活袖中的瞬移符："我隻是在找回家的路。"
"回家的路？"馬庫斯突然大笑，"看看這個！"他按下桌麵的按鈕，全息投影顯示出一艘巨型飛船的設計圖，"方舟二號，能帶我們所有人穿越星門回去！"
陸沉仔細審視圖紙。這艘飛船確實運用了地球科技與靈能技術的融合設計，但核心動力部分——他瞳孔微縮——竟然需要抽取活體妖族的本源。
"能量不夠。"陸沉指出關鍵問題，"就算抽乾所有妖族也撐不到打開星門。"
馬庫斯與夜梟交換眼神："所以我們需要...替代能源。"他切換投影，顯示出天穹皇城的地脈圖譜，"比如這個。"
陸沉血液幾乎凝固。圖譜上標記的正是皇城下方的靈脈樞紐，如果強行抽取，整個皇城會瞬間崩塌，數十萬原住民將灰飛煙滅。
"瘋子。"陸沉冷笑，"你們以為長公主會坐視不管？"
"那個機械女人？"馬庫斯嗤之以鼻，"她活不過明晚。"投影再次切換，顯示出長公主寢宮的立體圖，幾個紅點標記著爆炸物位置，"妖族提供的湮滅彈，專門對付她那種半機械體。"
陸沉腦中飛速計算。這些信息必須立刻傳回皇城，但營地有靈能乾擾，常規傳訊手段都會失效。他假裝被說服："計劃很完美，但怎麼保證妖族不反水？"
"因為這個。"馬庫斯從懷中取出個紫晶容器，裡麵漂浮著一滴金色液體，"妖皇之血，契約的見證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