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……方舟受損……嚴重……能源耗儘……文明……火種……早已……熄滅……”
“隻剩下我……這個……最後的記錄官……靠著方舟殘骸的……微弱能量……與對‘真相’的……執念……維持著……這點……殘響……”
“等待……或許……永遠……不會到來的……‘後來者’……”
房間內陷入死寂。符的故事,簡短,卻描繪了一幅比“被覆蓋紀元”更加冰冷、更加絕望的圖景——一個曾經為“敘事法庭”服務的文明,僅僅因為“質疑”與“同情”,便被無情地、徹底地“清理”。這比單純的敵對,更加令人心寒。
“你……恨‘敘事法庭’嗎?”幽影低聲問。
“恨?”符的符文光影閃爍了一下,仿佛在苦笑,“恨……有什麼用?我們……太弱小了……在‘法庭’的意誌麵前……連塵埃……都不如……”
“我留在這裡……記錄下……這一切……隻是……為了讓……真相……不至於……徹底……湮滅……”
“或許……在某一天……某個……像你們一樣……特殊的……‘變量’……能看到……能知道……曾經……有文明……因為……‘多事’……而……毀滅……”
它的語氣中,隻有麻木的悲傷,沒有仇恨,因為仇恨在絕對的強大麵前,毫無意義。
“你們……身上的‘悖論’……與‘夢境’氣息……”符的目光如果那能稱之為目光)落在幽影身上,尤其是她眉心那微弱跳動著的、融合了“原初悖論之種”氣息的所在,“還有……觀星者的……傳承……守夜人的……印記……”
“你們……不是……普通的……逃亡者……”
“你們……在……對抗……‘法庭’?”
幽影沉默片刻,沒有否認,而是反問道:“如果我們是在對抗,你會幫我們嗎?”
符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符文光影明滅不定,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、內部的思想鬥爭。最終,它緩緩地、極其艱難地,吐出了一個字:
“會……”
“為什麼?”星語者追問,“你不是已經……麻木了嗎?”
“因為……我記錄下的……‘真相’……不應該……隻是……冰冷的……‘記錄’……”符的聲音,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、幾乎不可察覺的……波動,那是一種深埋於無儘絕望之下的、未曾完全熄滅的……餘燼。
“如果……有‘變量’……真的能……撼動……那冰冷的……秩序……”
“如果……‘夢境’的……餘燼……真的能……再次……燃起……”
“那麼……我這把……老骨頭……最後這點……‘存在’……或許……還能……有點……意義……”
它頓了頓,符文光影緩緩流轉,投射出一幅幅模糊的、破碎的、充滿悲傷與不甘的、關於“編織者文明”最後時刻的畫麵,以及……一些極其隱秘的、關於“敘事法庭”運作機製、‘回響’裝置弱點、‘敘事之弦’監測盲區、乃至‘源海之眼’部分外圍監察規律的……數據碎片!
“這些……是我……在漫長歲月中……偷偷記錄、分析、推演出的……或許……對你們……有用……”
“但……警告……‘法庭’的……力量……遠超……你們想象……”
“‘回響’……隻是……工具……‘執筆者’……才是……執棋者……”
“而‘執筆者’之上……還有……更恐怖的……存在……在……俯瞰……一切……”
“你們的……抗爭……或許……注定……徒勞……”
“即便如此,我們也不會放棄。”幽影的聲音平靜而堅定,銀灰與金紅的眼眸中,燃燒著不滅的火焰,“因為放棄,就意味著接受被書寫、被抹殺的命運。而我們的命運,隻能由我們自己來寫,哪怕最終是毀滅。”
符的符文光影,似乎微微……明亮了一絲。那沉寂了不知多少紀元的、屬於“記錄官”的、記錄真相、見證曆史的“本能”,似乎被這決絕的意誌,微微觸動。
“很好……”它的語氣,似乎多了一絲……難以形容的……“生氣”,“那麼……在你們……恢複之前……”
“我可以……為你們……提供……這片浮島……短暫的……庇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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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並且……告訴你們……一個……或許……能幫助你們……更快……返回……你們宇宙的……‘捷徑’……”
“捷徑?”晷立刻捕捉到關鍵詞。
“是的……‘捷徑’……”符的光影指向房間的某處牆壁,那裡浮現出一幅由暗淡符文構成的、極其複雜的、立體的“敘事支流脈絡圖”。
“這片‘敘事支流’……並非……自然形成……而是……‘編織者文明’鼎盛時期……為了……快速前往……不同‘敘事象限’……而秘密開辟的……‘快速通道’網絡……的……殘骸……”
“雖然……大部分……已經……崩塌……堵塞……但……仍有一些……關鍵的……‘節點’與……‘中繼站’……殘存……”
“其中……一個……相對完好的……‘中繼站’……坐標……就在……不遠處……”
“通過它……你們或許……能……跳躍……到……更接近……你們宇宙……‘敘事錨點’的……區域……”
“但……警告……‘中繼站’……很可能……已被……‘法庭’的……清理者……或……其他……危險的……‘敘事流亡者’……占據……”
風險與機遇並存。但比起在危機四伏、漫無目的的“敘事支流”中盲目漂流,這無疑是一條更快的路。
“我們需要坐標,以及關於‘中繼站’可能威脅的詳細信息。”幽影果斷道。
符沒有猶豫,將一組複雜的、由多維坐標與“敘事頻率”構成的“路徑信息”,以及它所知的、關於那個“中繼站”殘骸的情報,化作一道信息流,傳入三人意識。
“另外……”符的光影,在傳遞完信息後,似乎變得更加黯淡了一些,它“看”向幽影,尤其是她眉心那點微弱跳動的光芒,“你體內的……‘悖論之種’……與‘夢境殘響’……”
“它們……很……危險……但也……是……鑰匙……”
“小心……使用……它們……可能會……引來……‘真正的’……注視……”
“還有……如果……你們……真的……能……走到……最後……”
“替我……看看……‘法庭’……傾覆的……那一天……”
話音落下,符的符文光影,仿佛耗儘了最後的力量,緩緩黯淡下去,重新化作一團微弱的、幾乎難以察覺的、靜止的“存在之光”,懸浮在房間中央,不再言語。它似乎再次陷入了漫長的、近乎永恒的沉眠,隻為了保存那最後一絲記錄真相的執念。
幽影三人對著那團黯淡的光影,默默行了一禮。這是一個文明最後的守墓人,一個真相的保存者,一個在絕望中仍保留著一絲餘燼的、可敬的遺民。
沒有時間感慨,她們立刻在浮島上找了一處相對穩固的角落,開始爭分奪秒地恢複力量,消化符提供的信息。
“符提供的情報,價值連城。”星語者一邊汲取著浮島上稀薄但穩定的“有序信息流”修複星輝,一邊分析道,“尤其是關於‘敘事法庭’監測盲區與‘回響’弱點的部分,雖然可能已經過時,但仍有極高參考價值。那個‘中繼站’,是我們返回的關鍵。”
“風險同樣巨大。”晷的靈體在緩慢修複裂痕,守夜真視讓她對危險有本能的預感,“能占據‘中繼站’的,絕非善類。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。”
“恢複力量是第一位的。”幽影閉目調息,眉心那枚“原初悖論之種”在融合核心中緩緩旋轉,散發出微弱但穩定的三色光暈,滋養著她近乎乾涸的身心。符最後的警告在腦海中回響——“真正的注視”……是指“敘事法庭”更高層,還是……“源海之眼”,乃至那神秘的“故夢之主”所提及的、更恐怖的存在?
無論如何,路在腳下。她們必須回去,帶著真相,帶著希望,帶著“原初悖論之種”,回到星火同盟,回到那片她們誓死守護的星空。
時間,在“敘事支流”中模糊地流逝。當三人的力量恢複至三四成,勉強有了自保之力時,她們不再耽擱,告彆了沉睡的符與這片孤獨的浮島,按照符給予的坐標,向著那處隱藏的、殘破的“編織者文明快速通道中繼站”進發。
前路凶險莫測,但歸途的坐標,已然在望。而她們不知道的是,在她們離開後不久,那團黯淡的、屬於符的“存在之光”,微微閃爍了一下,一道極其微弱、幾乎無法被任何手段探測的、加密的“信息漣漪”,悄無聲息地,沿著某個早已預設好的、單向的、古老的“敘事信道”,發送向了“敘事支流”的更深處,一個連符自己都早已遺忘具體坐標的、遙遠而隱秘的“接收點”……
信息的含義,隻有簡單的幾個字:
“變量已現,攜夢與悖,坐標已發。”
而在“敘事支流”的另一個遙遠角落,某個被更加濃重的、充滿怨恨與瘋狂氣息的“邏輯汙染”所籠罩的、巨大的、扭曲的、仿佛由無數文明殘骸強行糅合而成的、類似“巢穴”的詭異結構深處,一雙冰冷、貪婪、充滿了毀滅欲望的、由純粹“錯誤邏輯”構成的“眼睛”,緩緩睜開,鎖定了符的浮島消失的方向,以及……幽影她們前行的軌跡。
“悖論……夢境……美味的……食物……”
“找到……她們……吞噬……進化……”
“錯誤……萬歲……”
嘶啞的、充滿混亂與饑渴的意念,在巢穴中回蕩。新的獵手,已然聞風而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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