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抹曙光照亮呼倫貝爾大草原,青草上的露珠混著暗紅的血珠滾落,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濃烈得令人作嘔。五千嶽家軍的屍體在草原上鋪成一片暗紅的地毯,殘肢斷臂與折斷的槍杆交錯,僅餘不足百人仍喘著粗氣,兀自杵著嶽家槍屹立如鬆,像一簇簇燃儘卻未熄滅的炭火。
領頭的嶽林,披風早已被刀箭刮成縷縷碎絮,在晨風中獵獵作響,戰甲被鮮血浸透、凝固,又被新的血漬覆蓋,層層疊疊凝成深褐的暗紅。胯下那匹曾紅白相間的戰馬,此刻已被染得通體猩紅,雙眼圓睜,鼻孔噴著粗氣,四蹄焦躁地刨著泥土——它滿身箭眼,皮肉外翻,箭羽仍在微微顫動,早已不堪重負,卻硬是憑著一股忠烈之氣撐著身軀,成了陣前最後一尊活的圖騰。
“洪大人!”嶽林的聲音嘶啞如裂帛,卻帶著穿透硝煙的力量,目光死死鎖住遠處步兵陣中的洪承疇,“今日我嶽家軍縱使全員戰死,也懇請你守住氣節,絕不可降清!我嶽家世世代代忠心於民、忠於朝廷,寧死不降金!”
他猛地振臂,嶽家槍直指天際,聲震四野:“駕長車,踏破賀蘭山缺!壯誌饑餐胡虜肉,笑談渴飲匈奴血!”
身後殘兵齊聲應和,聲浪嘶啞卻鏗鏘有力,仿佛能震碎草原上的晨霧:“靖康恥,猶未雪!臣子恨,何時滅!”
“前方金陣固若金湯,今日便要撞開這銅牆鐵壁!”嶽林雙腿狠狠夾緊馬腹,戰馬發出一聲淒厲卻激昂的長嘶,“兄弟們,隨我衝鋒——取多爾袞狗頭,立不世之功!縱使馬革裹屍,黃泉路上亦能向武穆爺邀功請賞,快隨我殺!”
幾十騎殘兵早已疲憊不堪,甲胄上布滿凹痕,傷口滲出的血將衣衫與皮肉粘在一起,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劇痛,卻如烈火烹油般被點燃了鬥誌。他們嘶吼著,拎著嶽家槍緊隨嶽林之後逆勢衝鋒,槍尖在草原上劃出深深的血痕,馬蹄踏過之處,血泥飛濺。
清軍陣中,上百名護駕精騎層層疊疊圍成鐵桶陣,將多爾袞牢牢護在中央。這位清軍統帥身著鎏金戰甲,腰間佩著鑲嵌寶石的彎刀,往日裡的從容霸氣早已蕩然無存。他望著那支明知必死卻依舊瘋魔般衝來的嶽家軍,瞳孔驟縮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韁繩,指節泛白。往日裡征戰沙場,他見慣了潰逃的明軍,卻從未見過這樣一支隻剩殘兵的隊伍,眼中竟燃著如此熾熱、如此不懼死亡的火焰。
“攔住他們!快攔住他們!”多爾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往日裡的威嚴消散大半,“亂箭射殺!不許他們靠近!”
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,帶著破空的銳嘯衝向嶽家軍。幾名士兵躲閃不及,被箭簇穿透胸膛,轟然墜馬,卻仍在落地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長槍擲向敵陣,雖未命中,卻讓清軍士兵下意識地後退。
嶽林挺槍在前,槍尖如流星趕月般疾刺,一槍洞穿一名清軍馬腹,戰馬哀嚎著轟然倒地,將背上的士兵甩飛出去。他順勢借力翻落馬背,踩著敵兵的屍體旋身橫掃,槍杆帶起一片血花,三名清軍應聲落馬,頸間鮮血噴濺而出,染紅了他的臉頰。
“當年你先祖金兀術,被我嶽家軍殺得丟盔棄甲,十萬大軍亦無可奈何!”嶽林嘶吼著,一槍挑飛迎麵而來的敵將頭盔,劍鋒般的槍尖抵住對方咽喉,稍一用力便了結了對方性命,“今日雖兵少將寡,也要咬下你們一塊肉!”
就在此時,一支冷箭從斜刺裡射來,精準地穿透了戰馬的左眼。那匹忠烈的戰馬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長嘶,前腿一軟轟然倒地,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,揚起一片塵土。嶽林被狠狠甩落在地,胸口一陣氣血翻湧,嘴角溢出鮮血,卻毫不停歇地翻滾起身,撿起落地的嶽家槍,單膝跪地喘了口氣,隨即猛地站起,嘶吼道:“嶽家兒郎,步戰亦無慫蛋!隨我殺穿敵陣!”
他率先衝向前方,長槍呼呼輪轉如飛,左突右擋,槍尖所過之處,清軍士兵非死即傷。身後的殘兵緊隨其後,用身體為彼此築起屏障,哪怕臂膀被砍斷、大腿被刺穿,也絕不後退半步。
箭雨依舊密集,嶽家軍士兵接連倒地。“將軍保重!”每一聲呼喊都伴著一具屍體轟然墜落,嶽林回頭望去,身後僅剩兩人,皆是渾身浴血,氣息奄奄,卻仍咬著牙跟著他向前衝。
他踉蹌著爬上一處小坡,目光死死盯住步兵陣中的洪承疇,聲音帶著最後的懇求:“洪大人!你與我軍雖有間隙,但同為大明臣子!末將懇求你,率軍再衝一次,守護大明氣節!”
“大哥,對不起,再也不能與你臨陣討賊!”嶽林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,想起與主帥並肩作戰的歲月,“胞兄,未能同你痛飲狂歡,未見伐金之日!”他的聲音柔和了些許,又帶著無儘的遺憾,“牛家小妹,下一世我仍娶你,定等你來赴約!”
眼淚混著血水順著臉頰滑落,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。就在此時,兩名清軍士兵趁機從兩側襲來,長刀寒光閃爍,狠狠刺穿了他的雙腿。嶽林悶哼一聲,膝蓋一軟險些跪倒,卻硬生生撐住了——他不能跪,這一跪,便是辱沒了嶽家的忠義,辱沒了武穆爺的教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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緊接著,一杆長槍從正麵洞穿了他的胸膛,鮮血順著槍杆汩汩流出,染紅了他身前的土地。嶽林的身體晃了晃,卻依舊扶著槍杆,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挪動,每一步都在草原上留下一個血印。
多爾袞在陣中看著這一幕,心臟狂跳不止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。他征戰半生,見過無數悍勇之士,卻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——雙腿被刺穿,胸膛被洞穿,明明已是必死之局,卻仍憑著一股執念向前挪動,那雙眼睛裡的烈焰,仿佛要將他連同整個清軍陣營一同焚燒殆儘。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哆嗦,胯下的戰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懼,不停打響鼻,後蹄焦躁地刨著泥土,幾次想要後退。
“瘋子!都是瘋子!”多爾袞低吼著,聲音裡滿是慌亂,“快!快殺了他!彆讓他過來!”
嶽林似乎聽到了他的嘶吼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。他猛地將嶽家槍插進泥土,借著槍杆的支撐,死死站直了殘破的身軀。陽光灑在他身上,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像一尊不屈的雕塑。
“嶽家沒有孬種!”一聲怒喝震得周遭敵兵下意識後退,嶽林眼中燃起最後一簇烈焰,雙臂青筋暴起,猛地拔出深深插入泥土的長槍。他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,將長槍高高舉起,然後朝著多爾袞的方向奮力擲出!
長槍劃破晨霧,帶著破空的銳嘯,劃出一道猩紅的弧線,如流星趕月般直撲多爾袞中軍大營。槍身帶著千鈞之力,深深插進多爾袞馬前的泥土中,離他僅有一丈之遙,槍尾仍在嗡嗡震顫,仿佛在訴說著嶽家兒郎的忠義與不屈。
多爾袞嚇得渾身一僵,瞳孔放大,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縮了縮,胯下的戰馬更是被這孤注一擲的氣勢嚇得驚嘶起來,拖著他向後奔逃數百米才堪堪停住。他身邊的精騎將領也儘皆色變,臉上滿是驚懼,望著那杆兀自震顫的長槍,竟無一人敢上前。
陽光灑在嶽林的屍體上,他頭發散亂,遮住了半邊臉頰,戰甲殘破不堪,那截被撕成碎片的披風仍掛在背上,隨風輕顫。他的身軀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,靠著那杆插入泥土的長槍支撐,雙眼圓睜,仿佛仍在凝視著遠方的敵陣。倒下的嶽家軍再未站起,唯有那杆嶽家槍,在草原的晨光中凝著不屈的鐵血。
洪承疇站在陣中,看著那尊屹立不倒的屍體,聽著多爾袞慌亂的嘶吼,雙目欲裂,須發戟張。他猛地拔出腰間長刀,指著多爾袞的方向嘶吼:“多爾袞!老夫與你拚了!”
他麾下八千騎兵早已消耗殆儘,身邊僅剩的幾千士兵卻被這股忠義之氣點燃,紛紛舉著長刀,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,衝向敵陣。他們眼中燃著同歸於儘的死誌,仿佛化作了新的嶽家軍,要沿著前人的血跡,續寫大明的忠義傳奇。草原上,廝殺聲、呐喊聲、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,譜寫著一曲悲壯的鐵血讚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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