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倫貝爾草原的殘陽如血,將滿地屍骸染得愈發猙獰。明軍陣中,幾千人馬早已拚至彈儘糧絕,不少士兵癱倒在馬屍與人骸之上,大口大口喘著粗氣,甲胄殘破處的傷口滲著血,混著泥土凝成黑痂。
清軍與蒙古騎兵騎著馬,在明軍陣外繞圈嘲諷,汙言穢語隨風飄來:“明狗不自量力,也敢擋大清鐵騎!”“那嶽家軍不是喊著忠義嗎?到頭來還不是屍橫遍野,連個缺口都守不住!”“洪大人,降了吧!”一名蒙古百夫長勒馬大笑,“你帶著兩萬大軍全軍覆沒,回去嶽忠民能把你扒皮拆骨,崇禎那皇帝也饒不了你!不如歸順大清,保你富貴無憂!”
“住口!”副將猛地撐著斷槍站起身,渾身浴血卻目光如炬,“洪大人!嶽家五千忠魂、兩萬大明士卒皆戰死於此!他們用命守住了隘口,我們若不能以死明誌,何顏麵見地下英靈,何顏麵對大明江山!”
洪承疇手中長劍不住顫抖,劍刃映著殘陽,也映出他慌亂的麵容。嶽忠民臨行前的狠話如驚雷在耳邊炸響:“你若讓這兩萬大軍陷入清軍之手,日後我必將你扒皮拆骨!”他本是大明兵部尚書,官至極品,一生自負兵法韜略,卻因嫉妒嶽忠民的戰功,固執己見照搬古法部署,最終釀成如此慘敗。
“是啊……我為何要爭這口氣?為何要嫉妒他?”洪承疇內心的恐懼如潮水般蔓延,雙腿一軟,慌張地跌坐在草地上,“時也!命也!”
猛地,他像是被某種情緒衝昏了頭腦,嘶吼著舉起長劍:“多爾袞!老夫與你拚了!全軍聽令,隨我死戰!”
殘存的幾千士兵聞聲,紛紛掙紮著站起。有的弓著身子,捂著傷口強撐;有的挺直脊梁,眼神決絕如鐵。他們握緊手中殘破的長槍與長刀,槍尖依舊死死對準那些嘲諷的騎兵,齊聲怒吼:“殺!隨老夫殺!”
呐喊聲震徹草原,幾千明軍向著數倍於己的清軍衝去。清軍早已沒了耐心,挺槍揮刀迎了上來,鋒利的兵器一次次砍落在明軍單薄的甲胄上。“狗雜碎!老子就算死,也要拉你墊背!”一名士兵被清軍長刀劈中肩膀,卻死死抱住對方的戰馬,一口咬在騎兵小腿上;“洪大人,兄弟們在黃泉路上等你,咱們再把酒言歡!”另一名士兵被數杆長槍洞穿身體,仍嘶吼著向前衝了兩步,才轟然倒地;還有人邊衝邊喊:“洪大人!我衝出去了!請給我婆娘帶句話,我雖死,亦是大明勇士!”
“阿生哥,若我死了,你把這封家書帶給我婆娘!”一名年輕士兵將染血的家書塞進同伴手中,“讓她帶娃好好活,等我兒長大,也要做嶽家將那樣的勇士!後金賊寇,與我大明不共戴天!”
明軍士兵如撲火的飛蛾,用血肉之軀衝擊著清軍的鐵陣。一波衝陣之下,幾千人硬生生啃下了數千清軍騎兵的性命,卻也付出了全軍覆沒的代價。草原上屍橫遍野,血流成河,每一具明軍屍體都保持著衝鋒的姿態。
多爾袞在陣前看得眉頭微皺,隨即高聲喊道:“洪大人,事已至此,何必負隅頑抗?降了吧,本王保你一世榮華!”
洪承疇環顧四周,身邊早已空無一人,僅剩的三百餘名士兵被清軍團團圍住,臉上滿是疲憊與絕望。“大人,我等先走一步,來世再並肩作戰!”幾十名士兵對視一眼,嘶吼著衝向清軍,刀劍碰撞聲、慘叫聲交織在一起,他們或被捅穿身體,或被削掉頭顱,至死都未曾後退半步。
就在此時,一支冷箭帶著破空的銳嘯,直撲洪承疇麵門。“大人小心!”身旁的副將猛地推開他,箭矢正中副將喉嚨,鮮血噴湧而出。副將捂著喉嚨,艱難地看向洪承疇,嘴唇翕動著,似乎想說什麼,最終頭一歪,倒在了他懷中,隻留下一句模糊的“來世……並肩……”
剩下的一百多名士兵眼神空洞,握著兵器的手微微顫抖,戰與降的念頭在心中劇烈掙紮。洪承疇還未從副將戰死的衝擊中回過神,清軍已一擁而上,用繩索將他與殘存的士兵牢牢捆住。
他心中翻江倒海:昨日還意氣風發,誓要守住隘口建功立業;不過一日光景,太陽西斜,麾下士兵儘數倒在血泊之中,隻剩他淪為階下囚。清軍的嘲諷聲依舊在耳邊回蕩,多爾袞的勸降聲如魔咒般盤旋。
“我活著還有意義嗎?”“我的教條兵書,真的害了這兩萬勇士?”“我不服!”洪承疇猛地高吼,聲音在草原深處久久回蕩,帶著不甘與絕望。
真的不服嗎?或許更多的是對死亡的恐懼,對富貴的眷戀。氣血上湧間,他猛地嘔出一口鮮血,眼前一黑,重重倒在草地上,意識沉入無邊黑暗,生死未知。
而遠處的多爾袞看著被捆住的洪承疇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揮了揮手:“帶下去,好生看管,彆讓他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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