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戈壁的日頭剛墜進沙丘,寒風便卷著黃沙呼嘯而至,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疼。明軍將士剛從車臣部奔襲一日抵達此處,玄鐵甲胄上還凝著暗紅血漬與細密沙塵,不少人解開馬鞍就癱坐在沙地上,有的揉搓著凍得發僵的手腳,有的往懷裡揣著溫熱的馬奶酒,大口喘著粗氣。
“嶽帥!”一名小校裹緊了身上的羊皮襖,搓著雙手哈氣,聲音裡帶著幾分哆嗦,“這戈壁晝夜溫差也太邪乎了!白日裡沙麵燙得能煎熟雞蛋,這會兒又冷得跟冰窖似的,兄弟們怕是得遭罪了!”
旁邊幾個總旗也跟著附和:“是啊嶽帥,咱們帶的甲胄雖厚實,但架不住這風跟鑽空子似的往裡頭灌,真要守上幾夜,怕是得凍出病來。”
嶽忠民正彎腰檢查著馬鞍上捆紮的水囊與馬奶酒,聞言直起身,抬手拍了拍身上的沙塵,沉聲道:“忍忍!蒙古人向來忌憚戈壁的險惡,斷不敢貿然衝進來追咱們,這裡就是咱們最安全的避風港。”他指了指營地旁堆積如山的物資,語氣放緩了些,“水囊、馬奶酒管夠,再把繳獲的羊皮全鋪在身下隔涼,甘草堆起來點燃取暖,實在冷得受不了,就多灌幾口馬奶酒,熬過這幾夜便好。”
話音剛落,兩名押解人質的士兵快步上前,單膝跪地稟報:“嶽帥,車臣汗的哈敦與王子已帶到,還有幾名貴族家眷,一共三十八人,都已縛住手腳,未曾傷其性命,請嶽帥示下!”
嶽忠民點頭,邁步走向不遠處的臨時羈押處。隻見哈敦裹著一件破舊的氈袍,頭發散亂,臉色蒼白,正死死護著身邊的少年——那是車臣汗的兒子,約莫十歲年紀,小臉凍得通紅,眼神裡滿是驚恐,卻強忍著沒哭出聲。其餘貴族家眷則縮成一團,有的瑟瑟發抖,有的低聲啜泣,看向明軍的眼神又怕又恨。
嶽忠民停下腳步,目光在哈敦與王子身上掃了一圈,眉頭微蹙。他深知這兩人是牽製車臣汗、甚至與漠北部落談判的重要籌碼,斷不能有閃失。
“來人。”嶽忠民回頭對身後的親衛吩咐道,“把繳獲的那頂最大的蒙古包支起來,鋪三層羊皮在地上,再搬兩壇馬奶酒、幾大塊熟羊肉進去。”他頓了頓,又補充道,“手腳可以鬆綁,但要派兩名士兵在外看守,不準他們隨意走動,更不準辱罵毆打——若是凍著餓著,或是出了什麼差錯,唯你們是問!”
“是!嶽帥!”親衛齊聲應諾,立刻轉身去忙活。
兩名押解的士兵連忙上前,解開哈敦與王子身上的繩索,語氣算不上溫和,卻也沒再刁難:“跟我們走,嶽帥有令,給你們安排了蒙古包取暖,還管吃喝。”
哈敦緊緊攥著兒子的手,警惕地看了看士兵,又看了看嶽忠民,見他神色冷峻卻無殺意,才帶著兒子慢慢跟著親衛走向蒙古包。其餘貴族家眷也被士兵們逐一領到旁邊的小蒙古包裡,雖不如主包寬敞,卻也都鋪了羊皮、備了食物。
安置好人質,又有負責照看馬匹的士兵來報:“嶽帥,戰馬已分批次趕到溝壑背風處休整,兄弟們輪流值守喂料,保證明日精力充沛,斷不了草料與飲水。”
“做得好。”嶽忠民頷首,目光掃過營地裡的將士們,朗聲道,“另外,白日裡若沒蒙古人的蹤跡,你們便扮作牧民,趕著健壯的馬匹去戈壁邊緣啃點青草馬料——你們不少人在軍中養過馬,怎麼選草場、怎麼照看馬匹,不用本帥多說,這點事本帥信得過你們。”
“遵嶽帥令!”將士們齊聲應諾,聲音洪亮,震得旁邊的沙丘簌簌往下掉沙粒。營地中很快燃起幾堆篝火,烤羊的油脂滴在火裡,滋滋作響,濃鬱的香氣混著馬奶酒的醇厚彌漫開來,驅散了幾分戈壁的蕭瑟與寒冷。
嶽忠民召來張三、牛大,三人蹲在篝火旁,他隨手撿起塊碎石子,在沙地上勾勒出漠北西部的地形:“明日晚上,咱們再乾一票!車臣那老小子已經被榨乾了,營地燒了,糧草搶了,連家人都成了咱們的人質,再打他沒什麼油水,換個部落下手。”
張三撓了撓後腦勺,粗聲粗氣地問道:“大哥,剛才你提的那部叫啥來著?什麼圖汗部?我這腦子,記不住這些繞口的名字。”
“紮薩克圖汗部!”嶽忠民指尖重重點在沙地西側,“這部落離咱們現在的位置最近,也就三十裡路程,連夜奔襲剛好能摸到他們的邊緣商棧營地。聽說他們靠西域商路發了財,糧草、鹽巴、良種馬囤得滿滿當當,比車臣部富庶多了,而且他們之前跟後金打了一仗,元氣還沒完全恢複,實力跟車臣部差不多,正好下手。”
牛大拍著大腿哈哈大笑:“好!就打他娘的紮薩克圖!反正咱們打野襲,不跟他們硬碰硬,搶了就跑,他們就算想追,也摸不清咱們往戈壁哪處躲,怕啥?”
“規矩不變,按昨晚的法子複刻,但要更利索些。”嶽忠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語速加快,“張三,你率一千人打先鋒,帶著火箭,先繞到營地西側,燒了他們的馬廄,斷了他們追擊的念想;牛大,你領八百人堵在營門,隻守不攻,用弓箭壓製,彆讓一個活口跑出去報信;剩下的人跟我衝中軍囤貨區,糧食、鹽巴、馬料、還有值錢的商貨,往死裡搬!裝滿了就撤,轉身就紮回戈壁,絕不戀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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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得令!”張三、牛大二人齊聲應道,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,摩拳擦掌,已然迫不及待。
篝火旁,幾名士兵正圍著清理戰馬身上的沙塵與汗漬,忽然有個年輕小兵指著不遠處的沙丘,驚聲喊道:“大哥!你看那是什麼?爬過來了!”
眾人循聲望去,隻見一條七彩蝮蛇正貼著沙麵蜿蜒爬行,鱗片在篝火的映照下泛著紅、黃、綠交織的詭異光澤,吐著分叉的信子,速度不快,卻帶著一股滲人的寒意。
“彆動!都彆出聲!”旁邊的老兵低喝一聲,反手抽出腰間彎刀,身子微微前傾,死死盯著那條毒蛇,“這是七彩蝮蛇,毒性烈得很,挨上一口,半個時辰內就得抽搐而死,神仙難救!”
年輕小兵嚇得臉色發白,連連後退,腳下踩著沙子發出沙沙聲,忍不住顫聲道:“大哥,那、那現在怎麼辦?它往咱們這邊來了!”
“慌什麼!”老兵屏住呼吸,看準毒蛇爬行的軌跡,猛地跨步上前,手腕一翻,彎刀帶著風聲劈下——“哢嚓”一聲,蛇身被硬生生斬成兩段,墨綠色的毒液濺在沙地上,瞬間滋滋冒起白煙,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氣。
蛇身落在沙地上,後半段仍在扭曲掙紮,蛇頭卻依舊對著士兵們的方向,眼神凶狠。
兩人說話間,張三正好提著一杆丈二長矛路過,瞥見地上未死透的蛇身,眼睛突然一亮,快步上前,沉聲道:“快!都彆動它!趁蛇頭還沒涼透,按住它的頭顱,拿乾淨的水囊過來接毒液!”
幾名士兵愣了愣,你看我我看你,其中一個壯著膽子問道:“張將軍,這毒液又腥又毒,留著有何用啊?難不成還能當武器?”
“彆多問!照做就好!”張三蹲下身,親自伸手按住蛇頭,不讓它亂咬,又對旁邊的士兵催促道,“快點!找個乾淨的水囊,小心點接,彆灑了!”
士兵們不敢怠慢,連忙從馬鞍上取下一個空水囊,擰開蓋子遞過去。張三小心翼翼地捏住蛇頭,用力一擠,墨綠色的毒液便順著蛇牙滴進了水囊裡,一股腥臭味越發濃烈。
“再去附近找找!”張三站起身,抹了把手上的沙塵,對士兵們吩咐道,“但凡看到這種毒蛇,或是其他有毒的爬蟲,全給我抓來!剖膽的剖膽,擠毒血的擠毒血,砍蛇頭的砍蛇頭,一個都彆浪費!”
“那這蛇肉呢?”有士兵指著地上的蛇身問道。
張三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:“蛇肉燉羹!今晚給兄弟們補補身子,戈壁裡的蛇,肉質緊實,大補,燉上羊骨和野菜,保準香!”
士兵們轟然應諾,提著刀四散而去,有的在沙丘縫隙裡搜尋,有的在營地周邊排查,不多時,幾個麻袋就被裝滿了各種毒蛇、毒蟲,還有好幾個水囊被毒液裝得鼓鼓囊囊。
篝火上很快架起了一口大鐵鍋,士兵們把處理乾淨的蛇肉切成段,連同羊骨、野菜、薑片一同丟進去,又倒了些馬奶酒去腥,大火燉煮起來。濃鬱的香氣漸漸壓過了毒液的腥氣與沙塵的乾澀,飄滿了整個戈壁營地,將士們圍坐在篝火旁,說說笑笑,全然不顧戈壁的險惡與前路的未知。
嶽忠民站在一旁,看著張三忙活的身影,又看了看那些盛著毒液的水囊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——這紮薩克圖汗部,怕是做夢也想不到,明軍不僅要搶他們的糧草物資,還要用這戈壁裡的毒物,給他們準備一份永生難忘的“驚喜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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