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山大營的擂鼓聲震得帳簾簌簌發抖,燭火被震得亂晃,將中軍帳內的人影投在帳壁上,忽明忽暗。斥候跌撞著衝進帳來,甲胄上還沾著沿途的塵土,聲嘶力竭的喊聲幾乎要掀翻帳頂:“報陛下!燕山腳下關寧軍嘩變!十幾萬大軍已列陣對峙,旗號都換了,揚言要踏平大營生擒陛下!”
朱由檢猛地拍案而起,案上的茶盞被震得跳起來,滾燙的茶水潑濺在明黃色的龍袍下擺上,他卻渾然不覺。眼底淬著的寒光,比帳外的夜色還要凜冽幾分:“終究是忍不住了。傳令盧象升、周遇吉,即刻領兵五萬馳援燕山!務必穩住戰局,甄彆被裹挾的兵士,首惡分子,格殺勿論!”他目光如炬,掃過帳下肅立的眾將,最後落在那個身形挺拔、眉宇間帶著少年銳氣的身影上,“戚雷!”
少年應聲出列,甲胄在燭火下泛著冷硬的光澤,手提一杆通體黝黑的雙戟,戟尖的寒光刺得人眼生疼。他胸膛一挺,聲如洪鐘,帶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悍勁:“臣在!”
“你麾下那兩百親兵,跟著你練的陣型,可純熟了?”朱由檢的聲音沉了沉,帶著一絲期許。
戚雷梗著脖子,語氣裡滿是篤定:“陛下放心!陣型演練三百餘次,進退有度,攻守有序,定叫那幫亂臣賊子有來無回!”
朱由檢頷首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:“好!你隨盧將軍出征,讓那幫忘了自己是大明軍人的東西見識見識,什麼叫天子親軍,什麼叫大明銳士!”
軍令一下,燕山大營的轅門轟然洞開。五萬大軍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,順著官道朝著燕山方向浩浩蕩蕩奔去。馬蹄踏碎夜色,鐵蹄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,旌旗獵獵作響,喊殺聲的前奏,已然在風中醞釀。誰都沒留意,中軍帳角落的沙盤上,錦州的位置被一枚玄鐵令牌壓著,而令牌之下,後金的疆域正虎視眈眈。
另一邊,盛京皇宮內,燭火通明如白晝。皇太極捏著東林黨送來的密信,指腹摩挲著信上的字跡,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冷笑。那笑意順著眼角的皺紋蔓延開來,帶著幾分貓捉老鼠的戲謔:“好,好得很!燕山烽火一起,朱由檢的主力就得被死死絆在那裡。錦州,就是一座孤城了!代善何在?”
代善快步出列,一身八旗勁裝襯得他身形魁梧,抱拳的動作乾脆利落,聲如悶雷:“臣在!”
“命你為主帥,豪格為先鋒,統領兩萬八旗精銳、一萬漢八旗兵士,即刻開拔,星夜奔赴錦州!”皇太極將密信擲在案上,紙張翻飛的聲響裡,是他毫不掩飾的野心,“不用搞什麼圍點打援的把戲!祖大壽困守錦州多年,糧草軍備早就捉襟見肘,此番燕山援軍被阻,正是一舉破城的良機!”他頓了頓,眼神驟然淩厲,“記住,不是圍城,是牽製!隻要把祖大壽的三萬兵馬釘在錦州,不讓他分兵馳援燕山,叛軍那邊十幾萬人大亂,朱由檢首尾不能相顧,我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!”
範文程上前一步,花白的胡須在燭火下微微顫動,眼底閃爍著謀士獨有的精光:“陛下英明!臣以為,可命一軍在錦州城外十裡紮營,白日擂鼓呐喊,夜間舉火佯攻,做出一副強攻錦州的架勢,讓祖大壽不敢有絲毫鬆懈。再派五千輕騎,襲擾錦州四郊的糧倉和驛站,截斷他城外的補給。如此一來,祖大壽就算想馳援燕山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後路!”他壓低聲音,語氣裡滿是算計,“另外,東林黨已在關寧叛軍裡安插了不少眼線,隻需我軍在錦州城外造勢,叛軍那邊的氣焰會更盛。等他們拿下燕山,我們再趁機發難,裡應外合,錦州唾手可得!”
皇太極撫掌大笑,笑聲震得殿內的銅鈴叮當作響:“好!就依範先生之計!阿濟格!”
阿濟格慌忙出列,頭埋得極低,不敢與皇太極對視。西安一役的慘敗,讓他至今心有餘悸,聲音裡都帶著幾分顫抖:“臣……臣在!”
“你領五千騎兵,繞到錦州與燕山之間的要道,日夜輪番襲擾!但凡有錦州兵卒敢往北馳援,格殺勿論!”皇太極的聲音陡然轉厲,像一把淬了冰的刀,“此戰若再敢貽誤軍機,朕定斬不饒!”
阿濟格渾身一顫,連聲稱是,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,浸濕了衣領。代善與豪格即刻退殿整軍,帳外八旗鐵騎的嘶吼聲震天動地,兵器碰撞的脆響、戰馬的嘶鳴交織在一起,彙成一股肅殺的洪流。將領們簇擁著代善,紛紛抱拳問道:“大皇子,這一戰怎麼打?”
代善翻身上馬,手中的馬鞭直指南方,聲如驚雷,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:“燕山那邊的叛軍拖住明軍主力,我們隻管在錦州城外造勢!白日擂鼓,夜間舉火,輪番騷擾,不給祖大壽一絲喘息之機!等城內叛軍得手,咱們就殺進去,踏平錦州城!”
與此同時,燕山腳下的曠野上,十幾萬關寧叛軍早已殺紅了眼。
為首的幾個小校與總旗,被東林黨言官攛掇得麵紅耳赤,唾沫橫飛。他們手中揮舞著鏽跡斑斑的長刀,腳下踩著散落的旌旗,振臂高呼的聲音裡,滿是被蠱惑的狂熱:“憑什麼削我等軍權?我等為大明守疆流血,到頭來竟落得卸磨殺驢的下場!王侯將相寧有種乎?隨我等殺了朱由檢,重分大明江山!榮華富貴,就在眼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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曠野另一側,盧象升的大軍已疾馳而至。他身披重甲,手持一杆長槍,立馬於陣前。凜冽的風掀起他的戰袍,露出底下結實的肌肉線條。看著對麵昔日同袍如今麵目猙獰的模樣,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痛心,隨即被濃重的殺意取代。他清了清嗓子,聲如洪鐘,穿透嘈雜的喧囂,落在每一個兵士的耳中:“各位弟兄皆是大明之將、大明之兵!東林黨誤國誤民,貪贓枉法,拿你們當槍使,當棋子!你們豈能甘心為虎作倀,落得個千古罵名?放下兵器,既往不咎!執迷不悟者,唯有死路一條!”
幾個叛軍小旗跳出來,臉上滿是猙獰的笑意,叫囂的聲音尖利刺耳:“盧象升,休要廢話!你不過是朱由檢的一條狗!擒了你,再擒朱由檢,榮華富貴唾手可得!兒郎們,殺!”
盧象升閉眼一瞬,再睜眼時,眼底的痛心已然蕩然無存,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殺意。他猛地抬手,長槍直指蒼穹,厲聲喝道:“隨本將誅殺奸孽!投降者跪地抱頭,既往不咎;反抗者,斬!”
話音未落,他雙腿猛地夾緊馬腹,戰馬嘶鳴一聲,馱著他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叛軍。手中的長槍寒光一閃,如毒蛇吐信,徑直刺向衝在最前的叛軍總旗。那總旗猝不及防,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,長槍便已穿透他的胸膛。盧象升手腕一擰,長槍拔出,鮮血噴濺而出,染紅了他的戰袍。他順勢將總旗的屍身挑落馬下,刀刃嵌進骨縫的脆響,撕開了大戰的序幕。
“殺!”五萬明軍齊聲呐喊,聲震四野。
戚雷一揮手,兩百親兵迅速列成陣型。盾手在前,高舉著厚重的鐵盾,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鐵牆;長槍手緊隨其後,長槍從盾縫中探出,寒光閃閃;細長刀手則遊走在側翼,眼神銳利如鷹,隨時準備補殺漏網之魚。整套陣形如同一台精密的殺戮機器,朝著亂軍之中碾壓而去,竟無人能擋。
戚雷更是悍勇,他手提雙戟,棄馬步戰。厚重的甲胄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動作,反而讓他的每一擊都帶著千鈞之力。叛軍幾名將領見狀,紛紛嗤笑起來,語氣裡滿是輕蔑:“區區百戶,竟敢步戰?兄弟們,斬了他領賞!”
三四名騎兵策馬衝來,馬蹄揚起的塵土迷了人眼。他們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,帶著風聲劈向戚雷的頭頂。戚雷麵不改色,左手戟猛地向上一格,“鐺”的一聲巨響,震得那幾名騎兵虎口發麻,長刀險些脫手。不等他們反應過來,戚雷右手戟順勢橫掃,戟尖帶著淩厲的風聲,狠狠掃在戰馬的腿上。幾聲淒厲的嘶鳴過後,戰馬轟然倒地,騎兵摔落塵埃,還未起身,便被戚雷的戟尖穿透胸膛。
雙戟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風,鏜鏜之聲不絕於耳。戟尖所到之處,鮮血飛濺,殘肢橫飛。不過數合,幾名叛軍將領便儘數殞命戟下。戚雷長嘯一聲,聲震曠野,徑直衝入亂軍陣中,左突右殺,如入無人之境。他的身影所過之處,叛軍紛紛倒地,無人敢擋其鋒芒。
盧象升的長槍更是所向披靡。他在亂軍之中縱橫馳騁,槍出如龍,每一擊都精準地刺向叛軍的咽喉。一名叛軍千總揮舞著大刀,朝著他的後背劈來。盧象升仿佛背後長了眼睛,猛地側身,避開刀鋒,同時長槍反手一挑,正中那千總的小腹。千總慘叫一聲,口吐鮮血,跌落馬下。盧象升毫不留情,長槍再刺,了結了他的性命。
叛軍陣中,不少兵士本就是被裹挾而來,並非真心造反。他們看著戚雷的悍勇、盧象升的銳不可當,又見天子親軍的陣型進退有度,銳不可當,頓時軍心潰散。有人扔下兵器,跪地抱頭乞降;有人掉頭便逃,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;更有甚者,直接倒戈相向,撿起地上的兵器,跟著戚雷從陣角殺到陣尾,又從陣尾殺回陣角。
喊殺聲、哀嚎聲、兵刃碰撞聲攪成一片,黃沙漫天,鮮血飛濺,染紅了燕山腳下的曠野,染紅了殘破的大明龍旗。
而遠在錦州城外,代善的大軍已然安營紮寨。營地裡炊煙嫋嫋,旌旗飄揚,白日裡擂鼓呐喊的兵士,正摩拳擦掌,等著夜幕降臨,舉火佯攻。一場更大的陰謀,正在夜色的掩護下,悄然醞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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