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晶片上閃爍的箭頭和字樣,像針一樣紮在淩塵幾乎麻木的神經上。
求救信號?同頻段?前方…存活?
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,在這死寂的鬼地方,透著一股子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。是之前地圖上那個黃點?發出這信號的,到底是什麼東西?或者…是什麼人?
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?還是和他一樣倒黴的後來者?
希望和危險像一對孿生鬼影,在他腦子裡打架。
他看了一眼懷裡依舊昏迷的阿星,少女眉頭微蹙,似乎連昏睡中都不得安寧。不能再待在這破管道裡了,沒吃沒喝,阿星撐不了多久。
賭吧。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
他咬咬牙,根據晶片上箭頭指示的方向,背起阿星,再次鑽入黑暗的管道網絡。
這一次,有了明確的目標,心裡反倒踏實了點。管道依舊錯綜複雜,岔路極多,但晶片上的箭頭總會在他猶豫時微微偏轉,指明方向。那微弱的滴答聲也一直持續,像是黑暗中的引路蜂鳴。
越是往前,管道壁上的腐蝕痕跡似乎漸漸少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老舊的、深深刻入金屬的磨損痕跡,像是曾經有什麼東西被長期拖行經過。空氣裡的酸味也淡了,變成一種更陳腐的、帶著淡淡機油和塵埃的氣息。
他甚至在一些岔路口,看到了牆壁上刻著的、早已模糊不清的指示符號和編號,風格比上麵那些區域更加古老。
這地方,似乎越往深處走,年代越久遠。
晶片上的箭頭閃爍頻率漸漸加快,那滴答聲也似乎更清晰了些。
快到了?
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既有期待,也有更深的警惕。他放慢腳步,動作更加輕緩,耳朵豎起來,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。
除了那規律的滴答聲,前方似乎還隱約傳來另一種聲音…非常非常微弱,像是…某種低功率設備持續運轉的嗡鳴?
又拐過一個彎道,前方管道儘頭,隱約透出一點不同於應急燈的、穩定的白色光線。
出口?
他屏住呼吸,悄無聲息地摸到出口邊緣,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。
外麵不再是無儘的廢墟或恐怖的深井,而是一個相對較小、卻異常“乾淨”的封閉艙室。
艙室四壁是某種啞光的銀白色合金,雖然也蒙著塵,但保存完好,沒有太多戰鬥破壞的痕跡。天花板上鑲嵌著幾盞散發柔和白光的燈板,就是它們提供了穩定的光源。空氣循環係統似乎還在最低功率運轉,發出那輕微的嗡鳴聲。
艙室中央,固定著一個類似醫療艙的裝置,連接著許多複雜的管線和屏幕。而那個規律的“滴答”聲,正是從這醫療艙內部發出的。
最讓淩塵瞳孔收縮的是——醫療艙透明的艙蓋下,依稀可以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!靜靜地躺在裡麵!
求救信號的源頭…是這裡麵的人?!
他還活著?!
淩塵的心臟砰砰狂跳。他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背著阿星,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這個艙室。
艙室內溫度恒定,比外麵暖和不少。他慢慢靠近那個醫療艙。
越是靠近,看得越是清楚。
躺在裡麵的是一個穿著灰色製服、麵容枯槁的中年男人。他雙眼緊閉,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,但胸口還有極其微弱的起伏。各種纖細的管線連接著他的手臂和頭部,旁邊的屏幕上跳動著極其微弱、但還算平穩的生命體征數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