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她僵住了——在黑暗中,她看到臥室的地麵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那片熟悉的萬丈虛空。而她的丈夫就睡在虛空邊緣,隨時可能墜下去。
周太琴嚇得不敢動彈,輕聲呼喚:“建軍...建軍...彆動...”
周建軍被喚醒,打開燈:“怎麼了?”
燈光一亮,幻覺消失了。周太琴撲進丈夫懷裡,泣不成聲。
周建軍心疼地抱著妻子,決定第二天再去省城求醫。
就在這時,小豆丁揉著眼睛走進來:“爸媽,怎麼了?”
突然,小豆丁瞪大了眼睛,指著父母床前:“那是什麼?”
周太琴和周建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卻什麼也沒看到。
“豆丁,你看到什麼了?”周建軍緊張地問。
小豆丁聲音發抖:“好像...好像有個很深很深的洞...裡麵有好多人影...”
周太琴聞言,臉色煞白。這是第一次有彆人也能看到她的幻覺!
周建軍看著妻兒的反應,心裡明白了八九分。他沉吟片刻,說:“明天我去請個人來。”
第二天,周建軍請來了村裡最年長的九叔公。九叔公已經九十多歲,是周家村最見多識廣的老人。
九叔公聽完周太琴的描述,又聽小豆丁說了那晚看到的情景,捋著白胡子沉思良久。
“這不是普通的病。”九叔公緩緩說道,“這是‘見萬丈’了。”
“見萬丈?”周建軍不解。
九叔公點點頭:“老輩人傳說,有些人天生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‘萬丈虛空’。那不是什麼深淵,而是陰陽兩界之間的縫隙。能看到它的人,往往是有陰陽眼。”
周太琴顫抖著問:“那為什麼我以前看不到,現在突然能看到了?”
九叔公沉吟道:“可能是在東山坡上遇到了什麼,打開了你的‘天眼’。至於豆丁...”他看向孩子,“可能是血脈相連,偶爾也能窺見一斑。”
“那怎麼辦?能不能治好?”周建軍急切地問。
九叔公搖搖頭:“這不是病,怎麼治?隻能學著與它共存。老輩人說,見萬丈的人雖然痛苦,但也有特殊的能力,能感知常人感知不到的東西。”
周太琴聞言,心如死灰。
九叔公走後,周太琴哭了整整一天。但哭過之後,她反而想通了——既然無法擺脫,不如試著接受。
她開始仔細觀察那“萬丈虛空”,發現它並非總是恐怖駭人。有時,虛空中會浮現出一些模糊的景象,像是遠方的山巒、陌生的麵孔、甚至從未見過的奇異花卉。
周太琴不再一味地恐懼,而是嘗試理解她所看到的一切。她甚至開始記錄每天看到的景象,畫成簡單的圖畫。
漸漸地,她發現這些景象並非毫無規律。有時她看到的陌生麵孔,第二天會在村裡新來的客人臉上找到相似之處;有時看到的山巒景象,後來證實是遠方某地的真實地貌。
最神奇的是,有一次她在虛空中看到一個老人跌入深坑的景象,第二天就聽說鄰村有老人失足落井的消息。
周太琴意識到,她看到的可能是未來的預兆或是遠方的實時景象。
一天下午,周太琴在院子裡縫補衣服,忽然眼前又出現了萬丈虛空。這次,她清晰地看到小豆丁在村口小橋上玩耍時跌落水中的景象。
周太琴心中一緊,急忙跑向村口。果然,小豆丁正和幾個孩子在橋上打鬨,眼看就要跌下去!
“豆丁!小心!”周太琴大喊一聲,衝過去一把拉住兒子。
小豆丁嚇了一跳,回頭看見母親蒼白的臉:“媽,怎麼了?”
周太琴緊緊抱住兒子,心跳如鼓。她第一次感謝這詭異的能力,讓她避免了悲劇的發生。
從此,周太琴開始悄悄利用她的“見萬丈”能力幫助村民。她“看到”誰家房屋有隱患,會委婉提醒;“看到”誰可能會遭遇意外,會設法避免。
村民們逐漸發現,周太琴雖然還是偶爾會突然驚恐失措,但她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。大家不再躲避她,反而有事會來請教她,還時不時送些雞蛋、菜之類。
周太琴學會了與“萬丈虛空”共存,甚至開始感激這份詭異的能力。它雖然帶來恐懼,但也賦予了她保護所愛之人的力量。
一年後的某個清晨,周太琴起床後忽然發現,那困擾她許久的萬丈虛空幻覺消失了。她站在院子裡,看著堅實的大地,恍如隔世。
小豆丁跑過來:“媽,今天好像沒聽你說看到那個了?”
周太琴微笑著摸摸兒子的頭:“嗯,可能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吧。”
後來周家村流傳起一個說法:萬丈鬼不是來害人的,而是來選“通靈人”的。被選中的人會經曆恐懼和痛苦,但一旦學會駕馭這種能力,就能成為守護村莊的“靈媒”。而當選定的靈媒能夠勝任時,萬丈鬼就會悄然離去。
周太琴從未確認過這個傳說真假,但她知道,那段經曆改變了她的生命。她依然偶爾能感知到一些常人感知不到的東西,但不再以恐怖幻覺的形式出現,而是一種微妙的直覺。
每當夕陽西下,周太琴會站在院子裡,望著遠方的東山坡。那裡依然平凡無奇,但她知道,在某些人眼中,它可能連接著另一個維度的時空。
世間萬物,肉眼所見未必是全部。在那看似平凡的表象之下,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維度,等待著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時刻去發現。恐怖與恩賜,有時隻是一體兩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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