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壯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去,什麼也沒看到。
緊接著,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。
那些女人,包括李小麗,開始用指甲抓撓自己的手臂和臉頰。不是輕輕的撓,而是用力地抓,一道道血痕立刻顯現出來,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。但她們仿佛感覺不到疼痛,依舊麻木地抓著,嘴裡發出一種壓抑的、像是野獸嗚咽般的低吼。
王大壯嚇得魂飛魄散,再也顧不上害怕,從水泥管後麵衝出來,大喊一聲:“小麗!你乾什麼!”
那些女人像是沒聽見,依舊在抓撓自己。李小麗也一樣,指甲深深陷入胳膊的肉裡,血已經流到了手肘。
王大壯衝過去,一把抓住李小麗的手腕:“住手!你瘋了!”
李小麗的力氣大得驚人,猛地一甩,差點把王大壯甩個跟頭。她轉過頭,看向王大壯。那一刻,王大壯看到了他這輩子最恐怖的眼神——那不是李小麗的眼神,那眼神空洞、冰冷,帶著一種非人的漠然,仿佛在看著一塊石頭。
“滾。”李小麗嘴裡吐出一個字,聲音嘶啞乾澀,完全不像她平時的嗓音。
王大壯嚇得倒退兩步。周圍的其他女人也慢慢停下了抓撓的動作,齊刷刷地轉過頭,用同樣空洞冰冷的眼神盯著他。
被十幾雙這樣的眼睛盯著,王大壯隻覺得血液都凍僵了。他毫不懷疑,如果自己再不離開,這些看似女人的東西,會把他撕碎。
收音機裡的詭異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。空地上死一般寂靜,隻有夜風吹過廢墟的嗚嗚聲。
那些女人,包括李小麗,不再看王大壯,而是默默地轉過身,像來時一樣,動作僵硬地、悄無聲息地四散離開,消失在黑暗的斷頭路儘頭和小巷裡,仿佛剛才那恐怖的一幕從未發生。
李小麗也走了,看都沒看王大壯一眼。
王大壯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斷頭路上,渾身冷汗,雙腿發軟。地上,沒有任何血跡,仿佛那些抓痕和流血都是他的幻覺。但他知道,不是。
那天晚上,李小麗很晚才回家,身上帶著更重的涼氣,但身上沒有傷痕。她直接鑽進被窩,背對著王大壯,一句話不說。
王大壯也不敢問,他怕聽到的不是李小麗的聲音。
從那天起,王大壯再也不敢阻止李小麗去跳廣場舞,他甚至不敢提那天晚上看到的事。
李小麗依舊每天準時出去,回來時更加虛弱,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。她幾乎不吃東西了,瘦得皮包骨頭,眼窩深陷得像兩個黑洞。有時候,王大壯半夜醒來,會發現李小麗直挺挺地坐在床上,睜著眼睛,望著窗外,嘴裡無聲地念叨著什麼。
王大壯試過找鄰居打聽,但鄰居們都說,自家女人沒去跳什麼廣場舞,晚上都在家。他也偷偷去過幾次那條斷頭路,但除了荒草和廢墟,什麼也沒有。那支詭異的舞隊,好像隻存在於特定的時間,特定的人麵前。
他找過所謂的法師,但一點用都沒有,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李小麗一天天“枯萎”下去,像一朵被吸乾了精氣的花。
終於,在一個月後,李小麗徹底起不來了。她躺在床上,隻有出的氣,沒有進的氣,皮膚乾癟,緊緊貼著骨頭,看上去就像一具蒙著人皮的骷髏。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瞳孔渙散,望著天花板,手指無意識地在床單上抓撓著,留下淺淺的印子。
王大壯跪在床前,握著妻子冰冷的手,眼淚鼻涕糊了一臉。他知道,醫生沒用,沒救了。
“舞……好看……”李小麗喉嚨裡發出最後一點氣音,嘴角竟然又扯出了那種詭異的微笑弧度。
然後,頭一歪,斷氣了。
王大壯癱坐在地上,欲哭無淚。料理後事的時候,殯儀館的人給他看李小麗的遺體,小聲嘀咕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,好像……好像全身的液體都被抽乾了似的。
李小麗下葬後,王大壯變得瘋瘋癲癲,逢人就說斷頭路的鬼舞隊,說那舞是拿命跳的。開始還有人聽個新鮮,後來都覺得他受了刺激,胡說八道。
但鎮上關於那支詭異廣場舞隊的傳言,卻悄悄流傳開來。有人說,是在特定時間,心裡有特彆強的空虛或者欲望的人,才能看到那支舞隊,一旦加入,就會被吸走生命力,直到油儘燈枯。也有人說,那根本不是舞,是某個橫死女人的怨氣,在找替身。
沒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。
隻是,這個都市的怪談名錄裡,又多了一條:如果你在深夜,經過某個荒廢的空地或斷頭路,聽到不合時宜的、詭異的廣場舞音樂,看到一群動作僵硬、眼神空洞的女人在跳舞,記住,千萬不要靠近,也不要看,立刻轉身離開。
因為那支舞,跳的不是快樂,是魂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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