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顛簸在蜿蜒的山路上,窗外是層層疊疊的梯田,綠得發亮。李偉握緊方向盤,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。蘇芸靠在副駕駛座上,眯著眼睛打量這片即將成為他們新家的土地。
“看那雲霧,像不像仙境?”李偉試圖活躍氣氛。
“仙不仙不知道,倒是窮山惡水。”蘇芸撇嘴,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敲打著車窗邊緣,“你說這扶貧工作怎麼就落到你頭上了?是不是單位裡有人整你?”
李偉苦笑。兩年駐村扶貧,這是組織交給他的任務,也是他主動申請的。城裡待久了,他渴望真正的泥土氣息。隻是蘇芸不同,她本可以留在省城,卻執意跟來。
“既來之則安之。你看這景色,城裡花多少錢也看不到。”
蘇芸哼了一聲,手不自覺地摸上丈夫大腿:“要不是怕你在山裡偷吃,我才不受這罪。聽說寨子裡姑娘水靈得很,你可得給我老實點。”
李偉拍開她不安分的手:“開車呢,彆鬨,晚上再讓你吃豆漿。”
山路越來越窄,終於變成僅容一人通過的土路。遠處山腰上,幾處木屋散落,炊煙嫋嫋。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地——雲霧寨。
傍晚時分,他們終於抵達寨子。老村長帶著幾個村民在寨口迎接,臉上堆著真誠而拘謹的笑容。寒暄過後,老村長帶他們去看住處——寨子邊緣一棟獨立的木樓,據說曾是寨裡的小學教室,後來新建了校舍,就空了出來。
“條件簡陋,委屈你們了。”老村長不好意思地說。
木樓很舊,但結實。二樓是臥室,推開窗,整座山穀儘收眼底。夕陽給遠山鍍上金邊,美得令人窒息。
“挺好,我們就住這。”李偉很滿意。
蘇芸卻皺起眉頭:“這麼偏,就我們一棟房子?”
老村長眼神閃爍:“清靜,清靜好。就是晚上最好彆出門,山裡野獸多。”
等老村長走後,蘇芸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抱怨:“連個電視都沒有,晚上不得悶死?”
李偉從背後抱住她,手不老實起來:“悶什麼,不是有我陪你嗎?想怎麼玩都行,我想三洞。”
蘇芸扭動著身子,半推半就:“去你的,這窮鄉僻壤,要是菊花裂了怎麼辦,你可彆亂來。”
“怕什麼。”李偉不輕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,情緒剛好到位。
窗外,最後一抹夕陽被群山吞噬,黑暗籠罩了山穀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。李偉忙著走訪貧困戶,蘇芸最初幾天還跟著,後來就懶得出門了。寨子裡沒網絡沒信號,她整天無所事事,唯一的消遣就是和丈夫調情作樂。
木樓隔音不好,他們的嬉鬨聲常常傳到窗外。有幾次,李偉注意到寨民們聽到這些聲音時怪異的表情,他隻當是山裡人保守。
一個月後,怪事開始發生。
那是個月圓之夜。李偉被尿憋醒,摸黑下樓。回床時,他瞥見窗外有個白影晃動。他湊近窗戶,什麼也沒有。
“看什麼呢?”蘇芸迷迷糊糊地問。
“好像有隻白山羊跑咱院裡來了。”
蘇芸也爬起來,赤身裸體地貼在他背上:“管它呢,我這兒有隻待宰的羊,要不要?”
李偉罵了她一句狗批,正要動作,突然僵住了。
月光下,院子的泥地上,有一串腳印。不是動物的,更像是光腳小孩的腳印,很小,很淺,從樹林一直延伸到他們窗下。
“怎麼了?”蘇芸察覺到他的異常。
“沒什麼,睡吧。”李偉拉上窗簾,心裡卻泛起寒意。那腳印太奇怪了,像是有人在他們窗外站了很久。
第二天清晨,李偉特意去查看。腳印還在,可到了窗下就消失了,仿佛那人憑空蒸發。更怪的是,腳印隻有來的,沒有回的。
他沒告訴蘇芸,隻當是自己眼花了。
幾天後,蘇芸在晾衣服時突然尖叫。李偉衝上樓,見她臉色慘白地指著晾衣繩。
繩上掛著一串用草編織的小人,兩個大的,一個小的,手拉手。手工粗糙,卻莫名生動。
“誰這麼無聊!”蘇芸扯下草人,扔在地上猛踩。
李偉心裡發毛。這不像寨民們的作風,他們雖然保守,但很淳樸。
當晚,他們被一陣細微的刮擦聲驚醒。聲音來自樓下,像是有人用指甲輕輕刮著門板。
“什麼聲音?”蘇芸緊緊抱住李偉。
“可能是風。”李偉強作鎮定。
刮擦聲持續不斷,時而急促,時而緩慢。偶爾還夾雜著細微的歎息。
李偉鼓起勇氣,抄起手電筒下樓。手電光照過空蕩蕩的堂屋,門閂得好好的。他檢查了每個角落,什麼也沒有。
回到床上,蘇芸已經縮成一團。
“是風。”李偉重複道,自己也不信。
蘇芸的手滑進他睡衣裡:“抱著我,我怕。”
李偉摟緊她,兩人在恐懼中尋求慰藉。
突然,樓下的刮擦聲變成了沉重的撞擊聲,一下,又一下,像是有人在用頭撞門。
兩人頓時僵住。
撞擊聲持續了幾分鐘,然後戛然而止。死一般的寂靜中,他們聽到一陣細微的、濕漉漉的摩擦聲,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門板上緩緩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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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夜,他們再沒合眼。
第二天,李偉發現門板外側有暗紅色的汙漬,像是乾涸的血跡。他再也忍不住,去找了老村長。
聽完描述,老村長臉色凝重,許久才開口:“那房子...不該讓你們住的,我以為不會有事。”
“怎麼回事?”李偉追問。
老村長歎氣:“二十年前,那裡住著個外麵嫁來的媳婦。她男人進城打工,再沒回來。那媳婦等啊等,最後發了瘋,在屋裡上吊了。一屍兩命,她當時懷著孩子。”
李偉背脊發涼:“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們?”
“怕你們不肯住那裡,寨子太窮,木樓都是下麵住牲畜,上麵住人,跳蚤太多,隻有你們住的木樓乾淨,遠離牲畜。”老村長低頭,“這些年,寨子裡沒人靠近那房子。偶爾有外地人住都沒事,隻有十年前出過事,一對外地夫妻看到白影,他們夫妻親熱的時候,她就出現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她恨啊。”老村長聲音低沉,“恨那些恩愛的,恨那些有孩子的。她自己什麼都沒了。”
回到木樓,李偉猶豫要不要告訴蘇芸真相。最終,他決定隱瞞,隻說可能是野獸作怪。
蘇芸將信將疑,但沒多問。
接下來幾天相對平靜。就在李偉以為事情已經過去時,更可怕的發生了。
那是個悶熱的夜晚。兩人洗完澡,赤身躺在床上。蘇芸故意挑逗,李偉卻心不在焉。
“你怎麼了?是不是外麵有人了?”蘇芸半開玩笑地問。
“胡說什麼!”李偉有點心慌。
蘇芸開始用強:“量你也不敢。不過要是讓我發現,我就殺了你,然後找個野男人,在你墳前乾。”
李偉勉強笑笑,心裡卻莫名不安。
夜深時,他又聽到了那聲音。這次不是在門外,而是在房間裡。
輕微的、濕漉漉的摩擦聲,像是沾水的布在地板上拖動。
他猛地睜開眼,月光從窗戶瀉入,照亮床邊的一幕——
一個模糊的白影蹲在蘇芸那側的床邊,長長的頭發垂在地上。它俯身對著蘇芸,一動不動。
李偉想叫,卻發不出聲。想動,卻像被釘在床上。他隻能眼睜睜看著,冷汗浸透睡衣。
白影緩緩抬起頭。月光下,李偉看到一張浮腫的臉,眼睛隻有眼白,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。
最恐怖的是,它的手正輕輕撫摸著蘇芸的小腹,一遍又一遍。
李偉終於掙脫束縛,尖叫出聲。白影瞬間消失,仿佛從未存在過。
蘇芸被驚醒,打開燈,看到丈夫慘白的臉。
“你做噩夢了?”她問。
李偉說不出話,隻是死死盯著她的腹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