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夜裡,大門方向傳來細微的刮擦聲,嗤啦嗤啦,不像貓狗,倒像是指甲很長的手在慢慢摳門板。
李文亮抄起頂門棍,躡手躡腳走到門後,從門縫往外看。月光下,那個細長影子就站在門外,低著頭,一隻手正緩緩在木門上劃拉。李文亮嚇得腿軟,死死抵住門。刮擦聲持續了十幾分鐘才停下,接著是那拖遝的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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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李文亮決定去墳山看個究竟。他叫上本家兩個膽大的侄子,拎著柴刀鐵鍬上了山。白天墳地沒那麼嚇人,陽光照著墓碑和雜草。他們找到那天看見影子的大墳,是村裡多年前一個絕戶的舊墳,墳頭塌了半邊,長滿荒草。
圍著墳轉幾圈,沒發現異常。正要走,一個侄子踢到塊鬆動的石頭,下麵露出個洞。洞口不大,黑黝黝的往裡冒涼氣。
叔,這洞不像兔子洞啊。侄子說。
李文亮蹲下看,洞口邊緣很光滑,像是常有什麼東西進出。他心一橫,找來樹枝往裡捅了捅,感覺挺深。折騰半天,掏出來一團粘著泥土的黑色爛布。
怕是狐獾打的洞吧。另一個侄子說。
李文亮看著那爛布,心裡疑惑,但還是把洞口堵上,帶人下了山。
當晚,李文亮把爛布拿給老趙頭看。老趙頭就著燈光眯眼瞅了半天,又聞了聞,臉色變了:這布...是很多年前死人穿的壽衣料子。你看這織法,現在早沒了。
李文亮頭皮發麻:那洞裡的?
老趙頭壓低聲音:亮子,那影子,可能不是外頭來的...就是咱墳山自己了的老鬼。老話講,墳塌了,先人住不安生,有時候會出來走走。你們上墳吵著它了,或者它隻是悶了,出來瞅瞅。
可它老在我家外頭轉啥?
誰曉得呢,老趙頭歎口氣,可能它認得你是李家後人,也可能你家離山腳最近。這東西不講理,沾上就甩不脫。
李文亮心裡憋屈,回家灌了幾口燒酒。包麗見他這德行,又開罵:喝喝喝,咋不喝死你!那鬼東西咋不把你叼了去,省得老娘伺候!她罵著難聽話,什麼褲襠裡那二兩肉不頂事看見野狗都繞道走之類的。
李文亮酒勁上頭,猛地摔了酒碗:臭逼娘們閉嘴!再叨叨我真揍你!
包麗嚇了一跳,隨即撒潑打滾哭起來。夫妻倆正鬨得不可開交,忽然同時僵住——院裡傳來一聲悶響,像什麼東西倒了。
李文亮抄起頂門棍衝到窗邊,小心往外看。月光下,院牆根放著的破鹹菜缸倒了,滾到一邊。而院門門檻上,赫然坐著那個黑影!這次離得近,能看清大概輪廓:像個很瘦很高的人,佝僂著背,脖子前伸,一動不動麵朝屋子。
包麗也看見了,嚇得尖叫一聲,癱坐地上。李文亮手抖得厲害,但還是死死盯著影子。雙方就這麼僵持著。影子沒進一步動作,也不走。
過了不知多久,李文亮鼓起勇氣,朝窗外喊了一聲:誰?!滾出去!
那影子似乎動了一下,然後慢慢站起身。它沒轉身,而是倒退著,用一種非常彆扭、關節像不會打彎的姿勢,一步步退出了院門,消失在黑暗中。
很幸運,那一晚後,影子沒再出現。村裡也沒再丟東西或發生怪事。李文亮和包麗卻好久沒緩過來,夫妻生活都停了小半月。
直到一晚,包麗主動蹭過來,手往下摸:死鬼,你是不是不行了?李文亮這才翻身壓住她:放屁!老子讓你看看還行不行!折騰完,包麗喘著氣說:也算因禍得福,你剛才比新婚那會兒還猛。
後來李文亮又去堵上的墳洞那兒看了幾次,沒再發現異常。他出錢請人把那個舊墳重新修葺了一下,填土加固,還燒了些紙錢。老趙頭說,這是送走了。
事情好像過去了,但村裡關於墳山鬼影的傳說又多了一筆。茶餘飯後,人們還會說起今年春天李文亮家撞邪的事,細節越傳越玄。
隻有李文亮自己有時夜裡醒來,還會下意識聽聽窗外有沒有那拖遝的腳步聲。他總覺得,那東西不是被送走了,隻是暫時不想來了。
夏深了,夕陽把墳山染成暖金色,歸鳥成片掠過炊煙嫋嫋的村莊。田野綠得潑辣,溪水閃動著碎光。這安詳的鄉村美景下,不知又埋著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老故事,等著下一個黃昏,被無意中喚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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