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娟也覺得渾身輕鬆,她去洗澡,熱水衝在身上,格外舒服。洗完出來,她一邊擦著頭發,一邊對阿強說:“看來真是那個孤魂野鬼。唉,也是可憐。”
阿強扔掉煙頭,走過來摟住她,臉上又露出那種壞笑:“管他可憐不可憐,總算滾蛋了。這幾天憋死老子了,今晚得好好補回來。”說著手就往她浴袍裡伸。
阿娟心情好,也沒抗拒,笑著拍了他一下:“死鬼,剛消停就想著這事。”
燈關了。兩人纏綿。阿強比平時更凶狠,動作粗魯。阿娟迎合著。就在緊要關頭,阿娟忽然渾身一僵,猛地睜開眼。
黑暗中,她感覺不對。
非常不對。
不是之前那種被窺視的陰冷。而是……而是就在他們身邊,就在這床上,緊挨著阿強的那一側,被子凹陷下去一塊。
那裡,好像……多了一個人形的輪廓。正靜靜地躺著,側著身,麵朝著他們。
阿強還在動,毫無所覺。
阿娟的血液瞬間涼透了,她想尖叫,喉嚨卻像被堵住,發不出一點聲音。她死死盯著那個凹陷,瞳孔在黑暗裡放大。
那輪廓,一動不動。
它不是走了嗎?
叔公的法事……難道……沒送走?
還是說,跟回來的,根本就不是墳地裡那個?
阿強的動作停住了,他也感覺到了阿娟的僵硬。“咋了?”他喘著問,聲音帶著不滿。
阿娟說不出話,隻能用儘全身力氣,手指顫抖地,指向阿強身側的那個位置。
阿強順著她指的方向,扭過頭。
黑暗中,他什麼也看不見。但他感覺到了。一股實實在在的,無法形容的,冰冷的……存在感。就貼在他的身邊。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,若有若無的呼吸,吹在他的胳膊上。
阿強渾身的汗毛唰地立了起來。他像被燙到一樣,猛地從阿娟身上滾開,跌坐在床腳,心臟狂跳,幾乎要衝破胸膛。
夫妻倆蜷縮在床角,緊緊靠在一起,驚恐萬狀地盯著床的另一半。那個凹陷的輪廓,在黑暗中,似乎更清晰了。它就那麼側躺著,占著阿強剛才的位置,無聲無息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屋裡死寂,隻能聽到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喘息。
過了不知多久,也許隻是幾分鐘,那個凹陷,毫無征兆地,慢慢平複了。那種冰冷的壓迫感,也隨之消散。
好像它隻是翻了個身,或者……隻是暫時隱去了形跡。
燈被阿強顫抖著手打開。慘白的燈光照亮房間。床上除了他們夫妻,空無一物。被子淩亂,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。
但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,真實得可怕。
阿強和阿娟對望著,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法消散的驚恐。他們不敢再睡,也不敢關燈。就那麼靠在床頭,睜著眼睛,直到天色蒙蒙發亮。
第二天,阿強又給村裡的叔公打了電話,聲音沙啞,語無倫次。叔公聽完,沉默了更長時間,最後隻說了一句:“那就不是墳頭跟來的那個了。你們……自求多福吧。有些東西,認了門,就不好請了。”
電話掛斷了。阿強拿著手機,手腳冰涼。
從那天起,那個“東西”就留在了家裡。它不再隱藏,或者說,它用一種更微妙、更令人崩潰的方式宣告著存在。
夜裡,夫妻倆能清晰地感覺到床的另一側陷下去,有時甚至能聽到輕微的翻身聲。白天,他們坐過的椅子,旁邊溫度會明顯偏低。阿娟偶爾會看到,阿強一個人站著的時候,他身邊的空氣會微微扭曲一下,好像有個透明人緊挨著他。
他們不敢再親熱,甚至不敢大聲說話。生活變成了煎熬。工廠裡的人都說阿強和阿娟變了,變得沉默寡言,眼神躲閃,像是藏著天大的秘密。
他們辭了工,搬回老家,但那東西卻如影隨形。
夏天快到了,窗外稻田綠油油的,水塘反射著天光,老水牛在田埂上悠閒地甩著尾巴。村子裡炊煙嫋嫋,一片寧靜的田園景象。
隻是,這鄉間又多了一樁怪談。關於一對打工夫妻,清明上墳後,帶回了一個甩不掉的“室友”。
沒人知道它是什麼,從哪兒來,為什麼要跟著。它不說話,不露形,不害命,隻是固執地存在著,像一個冰冷的烙印,刻進了阿強和阿娟的生活裡。
夕陽把天邊染成橘紅色,遠處的山巒輪廓柔和。田裡的蛙聲漸漸響起,預示著又一個夜晚的來臨。阿強蹲在老家門口抽煙,影子拉得很長。阿娟在屋裡做飯,動作小心翼翼,生怕碰倒了什麼,或者……碰到了什麼。
日子還得過,隻是滋味全變了。在這看似平靜的鄉村美景背後,有些東西,一旦沾上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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