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裡人戰戰兢兢地聚到村口草屋前。門大開著,裡麵空空如也,隻有一灘血,從屋裡一直拖到門外,消失在土路儘頭。
“趙、趙傻子沒了...”有人顫聲說。
“應、應該完了吧?”更多的人抱著僥幸。
就在這時,草屋的草堆動了動。
所有人都往後縮,以為又有什麼東西要出來。
草堆裡爬出一個人,渾身是血,臉上臟得看不清五官,但那雙眼睛大家認得——是趙傻子!
他還活著!
“傻子!”有人驚呼。
趙傻子坐在地上,愣愣地看著眾人,忽然“哇”一聲哭出來:“他、他們沒、沒殺我...把、把我扔、扔回來了...”
劉半仙臉色大變,掐指猛算,獨眼裡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懼:“不好!陰兵要的不是他!”
話音未落,村外馬蹄聲再次響起。
噠、噠、噠。
陰兵又來了,這一次是在大白天。慘淡的日光下,一隊黑影出現在土路上,比前幾晚更清晰,幾乎能看清盔甲上的裂痕和血跡。
他們在村口停下,騎馬的影子舉起手,十二個黑影齊刷刷轉頭,麵朝村民們。
不,不是朝村民。
而是朝劉半仙和李富貴。
“跑!”劉半仙尖叫一聲,轉身就跑。
可她的拐杖剛離地,整個人就僵住了。她腳下的影子自己動了,像是有生命般纏住她的腳踝,把她往黑影的方向拖。
“救我!”劉半仙朝李富貴伸手。
李富貴想跑,可他自己的影子也活了,兩隻影手從地上伸出,死死抱住他的腿。
“這是為啥啊?”李富貴慘叫道。
騎馬的影子發出聲音,那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,帶著血腥氣:“欺天瞞地,借陰兵之名,行私利之實。你二人,當誅。”
原來,劉半仙根本不是什麼神婆。她和李富貴早就知道這隊陰兵的來曆——那是百年前戰死在此地的唐軍殘部,每隔兩百年就要出來抓替身。劉半仙的師父當年用陣法將他們鎮在後山,但需要定期獻祭。
劉半仙接了師父的班,卻起了貪念。她和李富貴合謀,故意等陰兵出現,死幾個人後,以救了全村人的命為名,向村民索取錢財寶物。本打算最後用趙傻子這個“傻子”獻祭,沒想到陰兵有靈,識破了她的算計。
“饒命!饒命啊!”劉半仙被影子拖到隊伍前,跪地磕頭。
騎馬的影子俯視著她,緩緩舉刀。
刀落下。
劉半仙的頭滾到地上,眼睛還睜著,滿是驚恐。血噴出三尺高,濺了李富貴一臉。
“不!不……”李富貴褲子濕了,尿騷味彌漫開來。
另一個黑影上前,不是用刀,而是用長矛。矛尖從李富貴後背刺入,前胸穿出,將他挑在空中。李富貴手腳亂蹬,像隻被釘住的青蛙,嘴裡冒出血沫,發出“嗬嗬”的聲音。
黑影一甩,李富貴的屍體飛出去,掛在祠堂前的旗杆上,血順著旗杆流下,染紅了半截。
十二個黑影齊刷刷轉身,朝村子走來。
這一次,他們不再敲門,不再偽裝。
他們要屠村。
就在這絕望的時刻,村口傳來一聲清喝:“妖孽敢爾!”
一個身穿杏黃道袍、一字眉、麵容肅正的中年道人出現在路中。他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,一個憨厚壯實,一個機靈跳脫。
“師父,就是這兒!”機靈的那個叫道。
道人一抬手,三道黃符飛出,在空中自燃,化作三道火光射向陰兵隊伍。
騎馬的影子舉刀一擋,火光四濺。
“茅山林九,在此!”道人聲如洪鐘,“爾等已死千年,不去陰司報到,反在陽間作亂,今日貧道便送你們上路!”
“是林道長!”
“林正英道長來了!”
村民中有年紀大的認出來人。茅山林正英,道法高深,專治妖邪,在這一帶很有名望。
“文才,秋生,布陣!”林正英喝道。
兩個徒弟應聲而動。文才從布袋裡掏出墨鬥線,秋生灑出糯米,兩人動作嫻熟,很快在村口布下一個簡單的八卦陣。
陰兵隊伍停住了。他們不怕普通的刀劍,但道家的法器對他們有克製。
騎馬的影子發出低吼,揮刀指向林正英。
十二個黑影齊動,朝師徒三人撲來。
“天地無極,乾坤借法!”林正英腳踏七星步,桃木劍在手,劍身泛起金光。
第一個黑影衝到麵前,林正英一劍刺出,正中黑影胸膛。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,化作黑煙消散。
但其他黑影已經圍了上來。
“師父小心!”秋生甩出符紙,貼在一個黑影背上。那黑影動作一滯,文才趁機用墨鬥線纏住他,線一收緊,黑影慘叫一聲,也消散了。
“用雞血!”林正英喊道。
秋生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,拔掉塞子,將雞血潑向黑影。雞血沾身,黑影立刻冒起白煙,動作慢了下來。
但陰兵太多了,而且力大無窮。一個黑影突破防線,一矛刺向文才。文才就地一滾,險險避開,道袍被劃開一個大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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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文才!”秋生急了,抓起一把糯米撒過去。
林正英見狀,咬破舌尖,一口真陽涎噴在桃木劍上。劍身金光大盛,他縱身躍起,一劍斬下,三個黑影同時中劍,慘叫著消散。
還剩七個。
騎馬的影子終於動了。他策馬前衝,手中長刀帶著腥風劈向林正英。
林正英舉劍相迎,刀劍相交,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。那影子的力氣大得驚人,林正英被震退三步,虎口迸裂,血流如注。
“師父!”兩個徒弟要來幫忙。
“彆過來!守好陣法!”林正英喝道。
他知道,這騎馬的是陰兵首領,必須親自對付。
影子再次衝來,林正英不閃不避,反而迎了上去。就在刀要劈中他時,他忽然矮身,從馬腹下穿過,反手一劍刺向馬腹。
馬影嘶鳴,人立而起。影子首領被甩下馬來,但他在空中一翻,穩穩落地。
“好身手。”影子居然開口說話了,聲音沙啞如破鑼,“但還不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