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公,這蠟燭哪來的?”
李豔指著供桌上那對鮮紅如血的蠟燭。蠟身雕著密密麻麻的紋路,像血管,又像扭曲的人臉。
王國榮從手機裡抬起頭,瞥了一眼:“樓下撿的。晚上停電,正好用上。”
“撿的?看著怪瘮人的。”李豔搓了搓胳膊,“這紅色……太豔了,像血浸透的。”
“免費的,講究啥。”王國榮咧嘴一笑,放下手機走過來,手不規矩地摟住她的腰,往自己身上貼,“怕了?晚上點著日,多來勁,敢不聽話,我就把油滴到你逼芯上。”
李豔推他,沒推動,被他嘴裡的煙味熏得偏過頭:“滾,沒正經。這蠟看著邪門,扔了吧。”
“扔啥,新的。”王國榮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,“點上,助助興。”
李豔被他弄得有點癢,笑罵著躲。兩人拉扯著,最後那蠟還是點上了。
火苗竄起的一瞬,李豔“啊”了一聲。
“怎麼了?”
“……沒,眼花。”李豔盯著那蠟燭。剛剛火苗亮起時,蠟身那些紋路好像動了一下,像活了的血管。肯定是看錯了。
火光亮著,蠟油慢慢融化,滴落。空氣裡彌漫開一股甜膩的香味,不似尋常蠟味,倒像……陳舊的脂粉混著什麼東西。
燭光搖曳,把整個客廳映得一片通紅。影子在牆上拉得老長,扭曲晃動。
“彆說,這光挺帶感。”王國榮動作粗魯。李豔被他揉著,目光卻不由自主飄向供桌。那對紅蠟靜靜燃著,流下的蠟淚格外濃稠,紅得發黑,一灘灘堆在燭台底座,慢慢凝固,形狀怪異。
她心裡發毛,推了推身上的男人:“老公,先把蠟滅了吧,我不舒服。”
“事兒多。”王國榮不耐煩,但還是起身,走過去,想吹滅蠟燭。
他湊近,鼓足一口氣,吹出去。
火苗劇烈晃動,拉長,變細,顏色從黃轉成幽綠一瞬,又恢複如常。沒滅。
王國榮愣了,又吹,更大勁。
火苗再次扭曲,就是不滅。蠟身那些紋路在火光映照下,似乎更深了,像在緩慢生長,蔓延。
“邪了門了。”王國榮嘟囔,直接伸手去掐燭芯。
手指碰到火焰邊緣,不燙,反而一股刺骨的冰冷鑽進指甲縫。他猛縮回手,指尖有點發青。
“怎麼了?”李豔坐起來。
“這蠟……不對勁。”王國榮看著自己手指,那股寒氣順著手指往胳膊裡鑽。他心頭火起,轉身去廚房拿了把剪刀。“我就不信了。”
沒有小剪刀,隻有一把用來修剪樹枝的大剪刀。
他回到供桌前,雙手拿著剪刀去剪燭芯。
剪刀合攏,燭芯沒斷,反而傳來“咯吱”一聲,極輕微,像剪到了什麼韌性的東西。與此同時,王國榮和李豔同時聽到一聲極細的嗚咽,從蠟燭方向傳來,又像是從牆壁裡透出來的。
李豔汗毛倒豎:“你聽見沒?”
王國榮手頓住,臉色也有點白,但嘴上硬:“聽個屁,風灌的。”
他發狠,用力一剪。
“哢嚓!”
這次燭芯斷了。不,不是剪斷的感覺,像是……掐斷了什麼東西的脖子,那聲脆響過於清晰。
斷掉的半截燭芯掉在蠟油裡,立刻被濃稠的紅蠟吞沒。而剩下的那截燭芯,縮回了蠟身裡,火苗……依然在燃燒,從蠟的頂端中心冒出來,沒有芯,憑空燃著。
屋子裡死寂。隻有那火苗幽幽燒著,甜膩味更濃了,濃得讓人頭暈想吐。
王國榮手裡的剪刀“當啷”掉在地上。他往後退了一步,撞到茶幾。
李豔盯著那蠟燭,渾身發冷。她看到,蠟身上那些紋路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慢慢凸起,蔓延,像有什麼在蠟裡麵蠕動,想要鑽出來。蠟油滴得更快了,一灘灘流下,在供桌上彙聚,慢慢形成一個很不規則的形狀,邊緣還在不斷延伸。
“扔出去!快扔出去!”李豔尖叫起來,聲音劈了叉。
王國榮也怕了,但他更覺得被這破蠟耍了,怒火混著恐懼往上衝。他抄起旁邊一個舊鐵皮餅乾盒,想連燭台一起扣住端出去。
就在他手碰到燭台底座時,那堆積的、尚未完全凝固的蠟油,突然“活”了。
其中一灘猛地向上竄起,像一隻紅色的、半透明的手,倏地纏住了王國榮的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