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左手扶著桌沿站起身,指尖那道被奶茶杯劃破的口子突然又裂開了。血沒往下滴,而是浮在皮膚上,變成一顆小小的珠子,顏色發暗,表麵泛著冷光。就在這時,左臂的紋路第七次亮起,節奏和之前一樣,七次一停。
我記起阿絮留下的殘片,伸手去掏口袋裡的塑料杯。還沒拿出來,身後傳來一聲輕響,像是手指關節被硬掰過去的動靜。
我轉過頭,看見陸綰綰站在門後。她的右手反折到背後,指甲縫裡正往外滲銀色的粉末,像細沙一樣順著指節滑落。她閉著眼,嘴唇微微動著,顯然是在發動時間回溯。
我想喊她停下,可喉嚨突然一緊,一股腥氣衝上來。我低頭,一口血噴在地麵,散成霧狀。血霧還沒落地,七片黑色羽毛從嘴裡飄出,一片接一片,輕輕落在地板上。
這是第七片黑羽。
鎖鏈的紋路已經爬到了脖頸左側,皮膚下能看見一條條細線在緩慢移動,像是有東西在裡麵遊走。我抬手摸了下脖子,觸感發燙,像貼了一層金屬薄片。
陸綰綰猛地睜眼,瞳孔放大,右手“哢”地彈回原位。她盯著我,聲音發抖:“彆動……未來的你……全身都是鎖鏈穿孔!”
我沒動,也沒問她看到了什麼。我知道她不會說謊,至少在這種時候不會。
她指甲縫裡的銀粉繼續往下掉,在地板上自動排列,拚出四個數字:731小時。
我蹲下來,盯著那串字。七天減去一小時,不多不少。這個數字不該這麼整齊,也不該出現得這麼巧。我腦子裡閃過很多事——醫務室裡陳墨說的“數據同化”,謝無涯劍身浮現的紋路,作業本吸了我的血後答案由“8”變“7”。
七,一直在出現。
陸綰綰喘著氣,坐倒在地,右手還在微微抽搐。她的指甲邊緣已經磨破,滲出血絲混著銀粉,看起來像是生鏽的齒輪卡住了。
就在這時,床頭的八音盒響了。
沒有誰碰它,也沒有誰上發條。它自己開始轉動,發出一段斷斷續續的旋律。調子很舊,節奏緩慢,是我小時候聽過的歌謠。母親常在我睡前哼這一段,每次我閉眼,她就會輕輕拍我的背。
現在這聲音從盒子裡傳出來,卻變了味。音符之間夾著雜音,像是信號不良的錄音帶,重複的地方多了一點,停頓的地方又太長。
地上的銀粉忽然震動了一下。
不是風,也不是震動。是聲音引起的共振。每一粒粉末都隨著旋律輕微跳動,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。
我伸手摸向耳墜,銀杏葉冰涼。左眼的銀光開始不穩定,一閃一閃,和鎖鏈的頻率對上了。詭語係統沒有提示,也沒有彈窗,但它在運轉。我能感覺到,它正在解析那段旋律。
八音盒的聲音越來越清晰,最後一個音落下時,一句人聲插了進來。
是母親的聲音。
她說了一個詞:“倒影。”
我沒聽清前因後果,隻聽見這兩個字。可就在她開口的瞬間,地上的銀粉重新排列,不再是“731小時”,而是變成了三個字:
鎖鏈鳴響
我盯著那行字,心跳慢了一拍。
這不是警告,也不是提示。這是回應。八音盒裡的聲音和銀粉之間的聯係,不是偶然。它們在互相識彆,像兩個程序在交換密鑰。
陸綰綰抬頭看我,眼神還有些渙散:“你……聽到剛才那句話了嗎?”
我點頭:“她說‘倒影’。”
“不是。”她搖頭,“我回溯的時候,未來畫麵裡也有這句話。但不是她說的,是你自己說的。”
我愣住。
“你在那個畫麵裡,站在一麵鏡子裡。”她聲音很輕,“全身都是鎖鏈穿孔,可你沒流血。你看著外麵的自己,說了一句‘倒影先醒了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