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尖停在南宮若咽喉前一寸,我沒有收回。
空氣裡還飄著銀沙,像細小的塵埃落在地麵。她沒動,我也沒動。掌心的血已經乾了,和劍柄粘在一起,每次呼吸都牽著傷口發緊。
我沒時間管這些。
我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。一百點怨氣值積滿,規則被篡改了十秒。清除指令卡住了,可這隻是暫時的。係統不會允許漏洞存在太久。
我後退一步,把劍插回腰後。南宮若站在原地,麵罩碎了一半,露出的臉和陸綰綰一模一樣。我不敢多看,轉身就走。
走廊燈還在閃,但我已經不在乎了。現在最重要的是雲星月。
她不能出事。
我得讓她知道真相,也得讓她活到能用上真相的那天。
可我現在是“協作者”,係統標記了我。隻要我靠近她,就會引來追蹤。我不能再靠過去,也不能再替她擋災。
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——
讓彆人替我完成接下來的路。
自習室的門關著,裡麵隻有一個人。
我敲了三下桌麵,指節發出輕響。
灰影從吊燈邊緣垂下來,像一團稀薄的霧。它落地時沒成形,隻是在桌角聚了一團暗色,勉強看出人影。
“來了。”我說。
阿絮的聲音低啞,“你讓我去拿答案,結果每個時空的卷子都被劃掉了。”
我翻開手裡的紙。數學、物理、曆史,所有科目都有。但每道題的正確位置,都被一道深黑痕跡覆蓋。那不是筆跡,也不是塗改液,更像有什麼東西從紙外伸進來,用某種硬物狠狠刮過。
痕跡邊緣泛著微光,和我左眼的反光一樣。
“這不是巧合。”我說。
“不是。”阿絮說,“是警告。你在碰那些答案的時候,另一個‘你’正在死。”
我手指一頓。
“什麼意思?”
“我帶回七份試卷,來自七個不同的時間線。”它聲音更低,“每一個雲星月,在寫下這些答案的時候,都被鎖鏈絞斷了喉嚨。所以係統抹掉了這些知識——因為它不允許‘活著的你’掌握‘死去的你’知道的東西。”
我盯著那道劃痕。
原來如此。
我們被規則鎖死了。不能靠彆人的經驗活,也不能抄將死之人的答案。
“還有彆的辦法嗎?”我問。
阿絮沉默了一會兒,“你最近流過血嗎?在琴室?”
我低頭看左手掌心。舊傷還在。那天彈琴時割破的口子,結了痂,但沒完全好。
我記得那一晚。鋼琴裂開,鎖鏈湧出,謝無涯被纏住,胸口的楔子亮起來。他說:“彆碰!這是用我的命換你的活……”
那一瞬間,我的血滴在琴鍵上。
我沒在意,現在想來,那滴血可能早就沉進縫隙裡,滲進了彆的時空。
門外傳來腳步聲。
我抬頭,看見時棲推門進來。他手裡抱著一盆向日葵,花盤很大,金黃一片。
他沒說話,走到我麵前,把花盆轉了個方向。
葉片忽然動了。所有葉子同時偏轉,葉脈泛起幽藍的光,全部指向我的胸口。
“你的血不對。”他說。
我看著他。
“根係告訴我,你流過的血裡藏著不止一個‘現在’。”他抬眼,“你在多個時空同時活著,而它們正試圖重疊。”
我盯著自己的手。
如果真是這樣,那我的血,或許就是鑰匙。
我咬破指尖,一滴血珠落下。
血沒落地。
它懸在半空,開始變形,拉長,扭曲,最後勾勒出一座建築的輪廓——舊鋼琴室。
三維的,完整的,連屋頂破損的位置都分毫不差。
“這不可能……”阿絮低聲說。
我沒說話,伸手抽出一張作業紙,覆在血影上。
紙一接觸,血絲立刻滲進去,像被吸住。投影穩定了,細節浮現出來。
鋼琴室內部結構清晰可見。七個點在圖上閃爍金光,分彆對應七組琴鍵下方的空間。每個點周圍都有虛幻的鎖鏈纏繞,形狀和我手臂上的紋路一模一樣。
“這是……節點?”我問。
“不是考場答案。”阿絮靠近,聲音變了,“更像一把鑰匙。”
話音剛落,地圖最後一幀浮現出一行小字:
“當鳴響第七次,門將開啟。”
我盯著那句話。
七次。
鎖鏈鳴響七次。
謝無涯被纏住時,鎖鏈收緊一次,發出一聲悶響。那種聲音不像是金屬碰撞,更像是從地底傳來的震動,一下,一下,敲在骨頭裡。
我記起來了。
那天晚上,鎖鏈一共響了六次。
最後一次沒響完,就被我打斷了。
所以還差一次。
第七次。
“你能畫出來?”阿絮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