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屬片裂開的瞬間,我鬆開了手。南宮若的身體開始下墜,但謝無涯動了。
他一步上前,劍尖點地,一道金紋從地麵蔓延出去,將那片崩解的數據流暫時凝住。南宮若的身影懸在半空,像被凍住的畫麵,沒有完全消失。
我沒有回頭看他,隻低聲說:“走。”
他知道我要去哪。
我們穿過廣場,腳下的石板裂開細縫,露出底下流動的數據層。鐘樓的指針停在七點整,影子斜劃過地麵,正好指向教學樓最深處的一道暗門。
門是虛的,隻有左眼能看見。
我抬手貼上那層光幕,銀光順著指尖滲入。三重鎖鏈浮現,纏繞成環,每一道都刻著編號——731、732、733。
謝無涯站在我身後,呼吸比平時沉。他沒說話,隻是把劍交到左手,右手按在我肩上。
我知道他在提醒我時間不多。
我點頭,用力一扯。
鎖鏈斷裂的聲音像是玻璃碎裂。門開了。
裡麵不是房間,是一口井。
井壁布滿記憶殘片,一張張人臉閃過,全是學生模樣的少年少女,他們穿著不同年份的校服,眼神空洞,走進光柱,再沒出來。井底黑得看不見底,隻有微弱的光從下麵透上來。
我跳了下去。
風在耳邊響,但聽不清內容。那些碎片擦過皮膚,帶來一陣陣刺痛,像是被人用筆尖輕輕劃過手腕。
落地時我沒摔疼。
腳下是平的,像教室地板。四周突然亮起,燈光慘白,照出一間熟悉的屋子——鋼琴室。
牆角的鋼琴蓋開著,琴鍵上有灰。窗邊站著一個人。
她背對著我,長發披肩,穿一件舊式白裙,袖口繡著銀線花紋。她的手搭在窗框上,手指修長,指甲塗著淡粉色。
我喉嚨發緊。
那是我媽。
她沒轉身,隻是輕聲說:“星月,你來了。”
聲音和記憶裡一模一樣。
我想走過去,腿卻動不了。詭語係統在腦子裡嗡鳴,像是警報要響又不敢響。我強迫自己冷靜,抬起左眼掃描她的輪廓。
數據流正常,體溫模擬精準,連呼吸頻率都和檔案記錄一致。可就在她開口的前半秒,我捕捉到一絲延遲。
0.7秒。
太整齊了。真的不會這麼準。
我站在原地,沒應聲。
“你不抱我嗎?”她轉過身,臉上帶著笑。
我還是不動。
她眉頭微皺,像是失望。然後她說:“彆相信鎖鏈……真正能破解係統的,是……”
話沒說完,她的臉突然扭曲。
皮膚像紙一樣皺起、剝落,露出底下機械結構。右眼變成齒輪轉動的義眼,嘴角拉到耳根,發出南宮熾的聲音:
“是你母親留下的楔子。”
我猛地後退一步。
周圍的教室開始崩塌,牆皮脫落,露出後麵流動的代碼。鋼琴化作數據殘渣,飄散在空中。那個“母親”的身體炸開,無數漆黑鎖鏈從她體內噴出,朝我撲來。
我抬手想擋,但已經來不及。
一道金光橫切而過。
謝無涯衝到我前麵,玄鐵劍揮出弧形斬擊,將大部分鎖鏈劈斷。斷裂的鏈節掉在地上,發出金屬碰撞聲,還在扭動,像活物。
他單膝跪地,喘了口氣。
“還能撐。”他說。
我沒看他的臉,隻盯著地上那些碎片。其中一塊反著光,映出剛才那一幕的殘影。我蹲下,伸手撿起。
是半截鎖鏈,內側刻著一行小字:實驗體733母體關聯標記。
我攥緊它。
“剛才那個不是她。”我說。
“我知道。”謝無涯站起來,抹掉嘴角的血,“係統在騙你。”
“但它提到了楔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