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政?”
秦翡聽到這兩個字,眉頭瞬間皺緊,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蟄了一下。
眼神裡的平靜瞬間褪去,多了幾分冷意。
“您說汙染是內政?”
她從桌角拿起一張塑封好的照片,手指捏著照片邊緣,對著鏡頭緩緩展開。
照片裡,非洲女孩阿米娜舉著一個透明的淨水袋,臉上帶著靦腆又純真的笑容。
眼底卻有著不易察覺的紅血絲,鼻尖還泛著淡淡的粉紅,那是長期咳嗽留下的痕跡。
“您說這是內政?”
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冷意,像冬日裡刮過的寒風,穿透屏幕直抵人心。
“上個月我收到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郵件,裡麵附了阿米娜的近況。”
“她因為空氣汙染複發了哮喘,整夜整夜地咳嗽,根本沒法睡覺。”
“已經半個月沒能去學校上課。”
秦翡的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阿米娜的臉頰,語氣裡帶著一絲疼惜。
“她住的村莊,距離你們的化工廠有五千多公裡,隔著好幾個國家和海洋。”
“但你們排放的二氧化硫,順著高空氣流飄到了那裡,和當地的水汽結合形成酸雨。”
“汙染了空氣和水源,讓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針紮似的痛苦。”
“這也是你們的‘內政’嗎?”
她又翻出另一張照片,是一隻被塑料垃圾纏住脖子的海龜。
海龜的前肢拚命掙紮,脖子上的皮膚已經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,滲著淡淡的血跡。
背景是渾濁不堪的海水,連一點藍色都看不到。
“你們造紙廠排出的汙水裡,不僅有重金屬,還有大量未處理的纖維和塑料顆粒。”
“這些東西流進大海,讓海龜誤食,讓珊瑚礁大麵積死亡。”
“讓附近漁民的漁網撈上來的全是死魚,他們失去了唯一的收入來源。”
“這難道也隻是你們一個國家的‘內政’嗎?”
秦翡將兩張照片輕輕放在桌上,身體微微前傾。
鏡頭裡的眼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,像巍峨的山峰,不可撼動。
“就像我實驗室裡的垃圾,不能隨便扔在彆人的工作台上。”
“因為會弄臟彆人的實驗器材,影響彆人的研究進度,甚至可能引發安全事故。”
“你們的汙染,已經越過了國界。”
“影響到了全球的生態環境,影響到了其他國家人民的正常生活和健康。”
“這就不是‘內政’,而是需要全人類一起麵對、一起解決的‘大家的事’。”
“說得好。”
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。
陳硯舟的視頻窗口突然彈出,覆蓋了屏幕的一角。
鏡頭裡他穿著深色西裝,領帶打得一絲不苟,臉色嚴肅得沒有一絲笑意,周身透著久經商場的沉穩氣場。
“這位代表,我剛通過小陳的實時同步,了解了全部情況。”
“秦小姐的要求不僅合理,更是國際生態合作的基本準則,沒有任何過分之處。”
他抬手調出一份掃描件,文件首頁的“聯合國生態環境合作公約”字樣格外醒目,紅色的印章清晰可見。
“這是《聯合國生態環境合作公約》第17條的明確規定。”
“任何國家在開展跨境生態合作時,必須優先解決可能造成跨境影響的汙染問題。”
“不能以‘內政’為借口逃避責任。”
“這是國際社會公認的準則,不是我們憑空捏造的。”
陳硯舟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,頁麵跳轉到具體條款。
“防沙是全球生態治理的一部分,而工業汙染是生態問題的‘源頭病’。”
“源頭不治理,再怎麼在下遊種草、固沙,都是治標不治本,純屬浪費資源。”
“你們一邊向我們尋求先進的防沙技術,一邊繼續排放大量汙染。”
“難道你們覺得,我們種下去的草能抵抗酸雨腐蝕,我們的固沙機器人能擋住跨境傳輸的廢氣嗎?”
“這種自相矛盾的合作,有什麼意義?”
馬克先生的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,雙手交叉緊緊抱在胸前,臉上露出強硬的防禦表情。
下巴微微揚起,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屑。
“陳先生,秦小姐,我理解你們的環保理念,但每個國家的國情不同。”
“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發展經濟,工業是我們的支柱產業,貢獻了全國40的gdp和35的就業崗位。”
“不可能因為一個防沙合作,就停下生產線去治理汙染。”
“那樣會導致大量工人失業,經濟倒退,社會穩定都會受影響。”
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,像是在看一群不諳世事的理想主義者。
“我們沒時間在這些無關的問題上浪費時間。”
“要麼按原方案合作,我們采購你們的防沙機器人,支付全額技術授權費。”
“後續的汙染治理我們會自行推進;要麼就放棄合作。”
“你們中國不是一直想讓民間技術走向世界嗎?這是你們最好的機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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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彆因為這種‘小事’錯過,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。”
“這不是小事!”
小陳忍不住提高了音量,拳頭緊緊攥了起來,指節泛白。
“這是關乎全球生態的大事!”
“你們分明是想拿我們的防沙技術當‘遮羞布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