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鬥後的醫療區充斥著血腥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。宋墨涵的白大褂早已染成斑駁的紅色，但她手上的動作依舊穩定精準。能量淨化能力在此時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價值——那些被新黎明特殊能量武器所傷的傷員，常規醫療手段難以阻止傷口處能量的持續侵蝕。
“按住他！”宋墨涵對一旁的醫護兵喊道，手中的淨化光刃精準地切向一名士兵肩頭暗紫色的感染區域。
傷員發出壓抑的痛呼，傷口處騰起詭異的黑煙。宋墨涵額前滲出細密汗珠，她能“看見”那些能量如同活物般試圖向更深層的組織滲透。這不是簡單的傷口處理，而是一場微觀層麵的戰爭。
“顧隊那邊怎麼樣？”她頭也不抬地問剛跑進來的陳雨。
“隊長在指揮外圍防禦加固。”陳雨快速彙報，目光落在宋墨涵微微顫抖的手腕上，“宋醫生，你已經連續工作四小時了。”
“還有三個重傷員需要能量淨化處理。”宋墨涵用紗布擦去額頭的汗，“葉教官情況如何？”
“已經穩定，但她堅持要見你。”
宋墨涵點點頭，完成手頭最後的縫合工作：“帶我去見她。”
葉晚舟的隔離病房內，監控設備發出規律的嘀嗒聲。她半靠在床頭，臉色依舊蒼白，但眼神已經恢複了銳利。
“你來了。”葉晚舟示意宋墨涵坐下，“戰鬥中你的表現我看了監控。很優秀，但有一個致命問題。”
“什麼問題？”
“你在淨化時完全放棄了自我保護。”葉晚舟調出全息錄像，畫麵中宋墨涵在戰場上展開淨化場救治傷員，身後完全暴露，“如果那時候有狙擊手，你已經死了三次。”
宋墨涵沉默。當時情況危急，她確實顧不上這些。
“我理解你救人心切，但你必須明白——你是這場戰爭中唯一的雙重淨化者。如果你死了，會有更多人因無法得到淨化而死去。”葉晚舟的語氣嚴厲，“從今天起，你的訓練增加戰術規避內容。顧錦城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，你必須學會自我保護。”
話音剛落，顧錦城推門而入。他作戰服上還沾著沙塵，左臂新增了一道包紮的傷口。
“你受傷了？”宋墨涵立即起身。
“擦傷而已。”顧錦城輕描淡寫，但宋墨涵已經走到他麵前，不容分說地檢查傷口。
“這不是普通擦傷。”她的手指懸在繃帶上方，感知著內部的能量殘留，“是能量彈片的侵蝕傷。為什麼不立即來找我處理？”
顧錦城對上她擔憂而略帶責備的目光，語氣軟了下來：“當時你在搶救更重的傷員。”
“坐下。”宋墨涵命令道，同時打開醫療箱。
葉晚舟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對夫妻的互動。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幽靈隊長，在妻子麵前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。這種反差讓她想起多年前在新黎明見過的一對研究夫妻——也是這般，一個強硬，一個溫柔，卻在彼此麵前露出最真實的一麵。
淨化過程很短暫，但顧錦城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溫暖的能量滲入傷口，將其中陰冷的侵蝕感驅散。他抬眼看向宋墨涵專注的側臉，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——既驕傲於她的能力，又擔憂她的安危。
“好了。”宋墨涵完成最後的包紮，“但接下來二十四小時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，否則會留下永久性能量敏感後遺症。”
顧錦城皺眉：“明天有雙人協同訓練——”
“那就延後。”宋墨涵的語氣不容置疑，“你是戰士，但首先是我的病人。”
兩人對視，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角力。最終，顧錦城先移開目光：“好，聽醫生的。”
葉晚舟輕輕鼓掌：“精彩。現在，說正事——戰鬥中我們俘虜了一名新黎明的偵察兵。他願意提供情報，換取庇護。”
“可信嗎？”顧錦城立即進入工作狀態。
“我檢查過他的能量場，沒有‘標識’。”葉晚舟說，“他應該是外圍成員，知道的東西有限，但有一個信息很重要——深淵基地最近在進行大規模‘喚醒儀式’。”
“喚醒什麼？”宋墨涵的心一緊。
“母巢的完全體。”葉晚舟的表情凝重，“根據他的說法，宋墨涵的母親蘇婉清博士在三年前自願進入能量核心後，一直處於半休眠狀態。但最近，基地檢測到她的意識活動急劇增加，似乎在主動與核心融合。”
宋墨涵的手微微顫抖：“所以之前的猜測可能是對的...媽媽是自願的。”
“未必完全自願。”一個新聲音插入。
三人轉頭，看到林靜教授帶著一名陌生男子走進病房。男子約四十歲，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式研究服，眼神疲憊但異常清醒。
“這位是周明遠博士，蘇婉清博士在新黎明時期的研究助手。”林靜教授介紹道，“他在蘇博士‘沉睡’後一直在暗中調查，三天前通過我們的地下網絡聯絡上哨站。”
周明遠向宋墨涵深深鞠躬：“宋醫生，我認識你時你才五歲。你母親經常在實驗室裡看你的照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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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了解我母親的選擇嗎？”宋墨涵急切地問。
周明遠苦笑：“了解一部分。蘇博士最初確實是為了控製能量核心而自願成為媒介，但她低估了核心的‘意誌’。那不是簡單的能量聚合體，它有某種...原始的渴望。這些年來，它一直在緩慢地侵蝕蘇博士的意識。”
他調出一段加密數據：“這是我在叛逃前拷貝的最後一份觀測記錄。能量核心在主動學習人類的情感模式，尤其是蘇博士對你——她女兒——的強烈思念。它試圖理解這種情感，然後...模仿，甚至扭曲。”
全息投影中顯示出複雜的腦波與能量波動圖譜。宋墨涵能看懂醫學部分——那是她母親的腦電活動，與一股龐大的能量場深度交織。
“它在利用媽媽對我的感情...”宋墨涵的聲音發顫，“所以那個偵察兵說的‘為女兒準備的蛻變’...”
“可能是核心試圖創造一個‘女兒’的替代品，以完全控製蘇博士。”周明遠沉重地說，“或者更糟——它想把你也納入係統，組成某種‘家庭單元’，從而實現更高層級的能量穩定。”
病房內陷入死寂。這個推論比單純的脅迫更令人毛骨悚然——能量核心在學習人性，然後將其扭曲為控製工具。
顧錦城握住了宋墨涵冰涼的手：“我們不會讓它得逞。”
“問題在於，”周明遠繼續說，“蘇博士的意識並未完全消失。記錄顯示，她每隔一段時間會短暫‘清醒’，試圖向外界發送信息。最近一次是三個月前，她發送了一段加密信息到我的私人頻道。”
他播放了那段信息。畫麵抖動嚴重，但能辨認出是一個實驗室環境。蘇婉清的臉出現在鏡頭前，她看起來比宋墨涵記憶中蒼老許多，但眼神依然清澈：
“如果小涵看到這段信息...記住，媽媽永遠愛你。核心在學我們，但它不理解愛是犧牲而非占有。當我完全融入時，我會在核心深處留下一個‘後門’...坐標在...你父親的第一份禮物...”
畫麵到此中斷。
“我父親的第一份禮物...”宋墨涵喃喃自語，突然眼睛一亮，“是我五歲生日時，他送我的那條項鏈！”
她衝出病房，顧錦城緊隨其後。在宿舍裡，宋墨涵從行李箱底部翻出一個老舊的首飾盒。盒子裡躺著一條銀質項鏈，吊墜是簡單的幾何圖形——一個立方體展開後的平麵圖。
“我從小就戴著，直到父親去世...”宋墨涵的手指撫過吊墜，“媽媽說這是爸爸設計的‘第一個能量穩定器模型’。”
林靜教授接過項鏈仔細查看：“這不是普通飾品。看這裡——這些線條的交叉點有微弱的能量殘留，是某種加密印記。”
在高級掃描儀下，吊墜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微觀刻紋。周明遠倒吸一口氣：“這是蘇博士的加密手法！需要雙重淨化能量才能激活！”
宋墨涵與顧錦城對視一眼。兩人同時將手放在吊墜上——宋墨涵釋放淨化能量，顧錦城則按照林靜教授的指示，注入標準的生物能量場。
吊墜發出柔和的光芒，投影出一個三維坐標圖，伴隨著蘇婉清的聲音：
“小涵，當你聽到這段話時，媽媽可能已經不再是完整的自己。但記住，愛是我們對抗混沌的最後武器。核心深處有一個控製節點，那是我的意識最後堅守的陣地。坐標已加密，隻有你和擁有與你生命能量共鳴的人一起才能解鎖...”
聲音漸漸微弱，坐標圖穩定下來——那是一個位於深淵基地核心區域的精確位置。
“需要‘生命能量共鳴’...”宋墨涵看向顧錦城，“指的是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