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分,王玄站在米花美術館的入口處。這是一座頗具現代感的建築,玻璃與鋼鐵的結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仙術感知悄然鋪展,半徑五十米範圍內的能量流動儘收心底——參觀者的閒適、工作人員的倦怠、安保人員的警惕,以及兩個特殊的能量場:冰冷、警惕、隱藏著某種決絕。
王玄買了門票,步入美術館大廳。當前正在舉辦“現代日本畫特展”,遊客稀疏,大多安靜地站在畫作前,或低聲交談,或獨自欣賞。王玄沒有急於尋找發信人,而是像一個普通參觀者,緩慢地在展廳間移動。
他的目光掃過一幅幅畫作,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感知上。那兩個特殊能量場位於三樓的特彆展廳附近,一人在展廳內,另一人守在通往緊急通道的拐角處。展廳內的能量場有明顯波動——緊張、期待、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。
三點整,王玄走上三樓。特彆展廳門口掛著“特彆展覽準備中,暫不開放”的牌子,但門虛掩著。他推門而入。
展廳內光線昏暗,隻有幾盞射燈照亮中央區域。空曠的大廳裡,數十幅畫作靠著牆堆放,用白布覆蓋著。中央站著一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,約四十歲,戴著金絲眼鏡,看起來像學者,但緊繃的肩膀和快速掃視的目光暴露了他的警覺。
“王玄先生?”男人開口,聲音平穩但有些乾澀。
“你是F?”王玄停在門口,保持安全距離。
“隻是一個代號。”男人沒有否認,“時間有限,我長話短說。九條一郎今晚七點會在銀座的‘月見亭’與組織的中層乾部會麵,討論西日本係統競標成功後的下一步計劃。”
王玄微微眯眼:“為什麼告訴我這個?”
“因為你會去調查。”男人從風衣口袋拿出一個微型相機,“這裡麵有九條一郎過去六個月與組織成員的會麵照片,以及部分財務往來的證據。但不足以定罪,組織很小心,所有交易都通過多層殼公司進行。”
“你想要什麼交換?”
“保護。”男人直言不諱,“我是九條公司的財務顧問,真名藤原浩誌。我知道太多,組織已經開始懷疑我了。上周我的公寓被闖入,雖然沒丟東西,但我知道他們在找什麼。”
“你可以找警方。”
藤原苦笑:“警視廳組織犯罪對策部有個代號‘黑田’的警視,他是組織的人。我去報警等於自投羅網。”
王玄的仙術感知確認著藤原的能量波動——恐懼是真實的,但話語中沒有明顯的欺騙痕跡。不過,在這個世界,他學會了不輕易相信表麵。
“赤井秀一知道你的存在嗎?”王玄問。
藤原的臉色微變:“你認識赤井先生?那更好。他救過我一次,但現在的局勢...他自身難保。組織已經鎖定了幾個潛藏的FBI探員,赤井先生是重點目標。”
這個消息讓王玄警惕。如果赤井秀一的位置已經暴露,那麼與他的合作就更加危險。
“今晚的會麵,具體信息。”王玄說。
“銀座六丁目,‘月見亭’懷石料理店,三樓‘鬆之間’。參會者除了九條,還有西日本係統的副社長山本康夫,以及一個代號‘龍舌蘭’的組織成員。”藤原遞過相機,“這裡麵有他們的照片和基本信息。但注意,龍舌蘭是行動組的人,非常危險。”
王玄接過相機,很小,就像普通的U盤大小:“你為什麼信任我?”
“我不信任任何人。”藤原摘下眼鏡擦拭,“但我看過你的文章,關於社會控製與個人自由的探討...你理解這個組織真正可怕的地方。而且,赤井先生提過你,說你有特彆的洞察力。”
仙術感知捕捉到展廳外的能量場突然波動——守門的那個人呼吸急促了,手指按在通訊器上。幾乎同時,藤原的臉色也變了。
“他們來了。”藤原的聲音壓低,“比預計的早。王玄先生,從後麵的員工通道走,現在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有我的準備。”藤原從風衣內側拔出一把緊湊型手槍,“他們暫時還不會殺我,我知道的賬戶密碼他們需要。快走!”
王玄沒有猶豫,轉身衝向展廳後方。仙術感知全開,整個美術館的三維能量圖景在腦海中展開。四個新的能量場正從兩個樓梯間快速接近,冰冷、訓練有素、攜帶武器。
員工通道的門鎖著,但王玄將查克拉凝聚在指尖,輕輕一觸,鎖芯內部結構在感知中清晰可見,稍一調整便應聲而開。他閃身進入通道,反手輕輕帶上門,沒有發出一點聲音。
通道裡燈光昏暗,通向安全樓梯。王玄沒有下樓,而是向上走——天台通常是監視的盲點,也更容易觀察全局。他兩步並作一步,快速而安靜地登上樓梯,推開天台門。
東京的午後天空有些灰蒙,高處的風很大。王玄伏低身體,移動到天台邊緣的護欄後,仙術感知向下延伸。他能“看到”三樓特彆展廳內,藤原被四人包圍,但沒有立即動手,似乎在交談。樓下,美術館的遊客開始被疏散,安保人員在引導,但無人解釋原因。
三分鐘後,藤原被兩人夾在中間帶出展廳,走向員工通道。另外兩人開始搜查展廳,仔細檢查每一幅覆蓋的畫作和每一個角落。
王玄收回感知,開始分析情況。藤原的暴露說明組織對內部人員的監控比他想象的更嚴密。而今晚銀座的會麵,很可能是陷阱——要麼是針對藤原的釣魚,要麼是針對可能出現的調查者。
他取出藤原給的微型相機,但沒有立即查看。在這種環境下連接任何設備都不安全。他將相機收入內袋,開始規劃撤離路線。
美術館周圍街道的能量場顯示,至少有三輛車停在不同的方位,車內有人值守。正門和側門都有人監視。但王玄注意到美術館後巷有一個貨運入口,此刻一輛送貨車正在卸貨,工人進進出出,監視相對鬆懈。
他等待時機。當樓下搜查的兩人離開展廳,開始檢查二樓時,王玄迅速行動。從天台另一側的維修梯下去,直接落到後巷的二層平台,然後輕巧地跳進貨車的裝卸區,混入工人中。
工人們忙著搬運展覽用的支架和器材,沒人注意多了一個人。王玄隨手拿起一個工具箱,自然地走向巷口,然後拐進相鄰的小路,脫下外套反穿,戴上預先準備的鴨舌帽,完全改變了形象。
兩分鐘後,他已經走出三個街區,在便利店買了瓶水,站在街角觀察。沒有追兵,沒有異常的能量波動。安全。
但他知道,這隻是暫時的。藤原被捕意味著組織已經警覺,接下來的調查必須更加謹慎。而今晚的會麵,無論是不是陷阱,都是重要的情報來源。
王玄決定不直接聯係赤井秀一。如果FBI內部真有泄露,任何通訊都可能被攔截。他需要獨立驗證信息,然後製定自己的計劃。
他走進一家網吧,要了間私人包廂。首先檢查微型相機——外殼沒有追蹤裝置,內部存儲芯片也沒有自毀程序。連接上不聯網的舊電腦,加密文件需要密碼。
王玄回憶起藤原說話時的能量波動,在提到幾個關鍵詞時出現過特殊頻率。他嘗試組合:“九條·龍舌蘭·賬戶·自由”,密碼錯誤。又試“控製·真相·F·赤井”,還是錯誤。
第三次,他輸入“APTX4869”——這是存儲卡中提到的藥物代號。密碼正確。
文件打開,裡麵確實如藤原所說,有大量會麵照片,時間跨度六個月。九條一郎與不同的人物會麵,有些在高級餐廳,有些在高爾夫球場,還有些在私人俱樂部。其中幾張照片裡,有一個高大的銀發男人,戴著禮帽,側臉冷峻——應該就是琴酒。
財務文件顯示,米花廣告通過複雜的跨國轉賬,將資金流入數個離岸賬戶,然後又分散到數十個空殼公司。最終流向不明,但數額巨大,僅過去一年就超過二十億日元。
特彆值得注意的是,有一份加密子文件,標注為“實驗記錄”。王玄嘗試用相同密碼打開,成功。裡麵是手寫筆記的掃描件,記錄著某種藥物的臨床觀察:
“樣本07,男性,32歲,職業銀行職員。給藥後72小時出現認知改變,對組織指示的服從度提高37%,自主決策能力下降...無明顯生理副作用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