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半仙的呼嚕聲比穀口的風聲還響,他抱著酒壇蜷在石頭上,口水順著胡子滴進壇口,把最後點"醉仙釀"泡成了"口水釀"。張屠戶用腳踢了踢他的屁股:"醒醒!再睡蟲崽子爬你嘴裡了!"
"唔......"柳半仙咂咂嘴,翻了個身,懷裡的酒壇"哐當"滾到地上,碎成兩半。壇底露出個油紙包,散開的紙頁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符咒,還有行小字:"醉後顯形,勿近鐵器"。
"這啥意思?"王臭豆腐撿起紙頁,剛湊到眼前,就見柳半仙突然抽搐起來,身上冒出陣陣白煙,道袍下的皮膚竟泛起鱗片似的紋路。
"不好!"鱗母臉色驟變,"這酒裡摻了"化形露"!他不是普通人!"
話音未落,柳半仙突然"嗷"一嗓子蹦起來,渾身的道袍被撐破,背後竟長出對灰撲撲的翅膀,腦袋上冒出兩隻小尖角,活像隻沒長開的蝙蝠精。他茫然地晃了晃腦袋,突然對著機甲蟑螂的彩虹鐵甲猛撲過去,嘴裡還嚷嚷:"亮晶晶......好吃......"
"我娘的,喝傻了?"張屠戶抄起鐵鍋就往他腦袋上扣,"哐當"一聲,柳半仙被砸得暈頭轉向,翅膀耷拉下來,卻更興奮地撲向鐵鍋——敢情他把鐵器當成糖豆了。
紫霄突然發現不對勁:"他的爪子!"眾人這才看清,柳半仙的指甲變得又尖又長,泛著幽藍的光,抓在石頭上竟留下深深的劃痕,"是妖爪!這老小子真是妖精變的!"
"怪不得他畫的符總失靈,"趙瘸子摸著下巴恍然大悟,"感情是沒開光的妖精在裝神弄鬼!"
柳半仙現在該叫柳半妖了)顯然沒聽清眾人的吐槽,他正圍著機甲蟑螂打轉,翅膀扇得"呼呼"響,爪子對著彩虹鐵甲又抓又撓,卻被光暈彈得連連後退。機甲的鐵臂突然抬起,對著他的屁股"啪"地抽了一下,把他扇出去三米遠,正好摔進王臭豆腐的空鹵缸裡。
"嗷嗚!"鹵缸裡殘留的鹵汁濺了他一身,柳半妖頓時像被潑了硫酸,在缸裡瘋狂撲騰,身上的鱗片冒著白煙,漸漸縮回皮膚裡,"燙......燙死妖了......"
"管用!"王臭豆腐眼睛一亮,拎起缸底的木勺就往他身上澆鹵汁,"讓你裝仙師騙錢!讓你往我臭豆腐裡撒蜈蚣粉!"
折騰到日頭偏西,柳半妖總算變回人形,癱在鹵缸裡隻剩半條命,嘴裡還嘟囔著:"貧道......貧道是被封印的......不是故意騙錢......"
眾人這才從他斷斷續續的胡話裡聽明白——柳半仙本是隻蝙蝠精,五百年前被道士用"醉仙釀"封印了妖力,隻有喝了解封的同款酒才會顯形,而那紙上的"勿近鐵器",是說他的妖身最怕鐵甲一類的硬家夥。
"合著機甲是你的克星?"張屠戶笑得直捶機甲的鐵臂,"那以後讓你天天給機甲擦鐵甲,看你還敢不敢裝神弄鬼!"
柳半仙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,突然指著穀外的方向哆嗦起來:"響......響器......"
眾人往穀外一看,頓時懵了——隻見風語城的百姓舉著鑼鼓家夥,排著隊往穀裡走,領頭的是敲鑼的劉老頭,後麵跟著穿紅戴綠的秧歌隊,連李老三都穿著花襖扭得正歡。
"他們來乾啥?"王臭豆腐撓撓頭,"難不成來給咱慶功?"
"不像!"葉辰指著秧歌隊手裡的家夥,"劉老頭敲的鑼是鐵皮的,李老三的腰鼓是鐵圈的......全是鐵器!"
鱗母突然臉色煞白:"是"鎮妖鑼"!他們肯定發現柳半仙的妖氣了,想用鐵器鎮妖!"
果然,劉老頭敲著鑼喊得震天響:"妖魔鬼怪快出來!吃我一鑼!"秧歌隊跟著喊:"鐵甲鐵甲,專治妖法!"
更要命的是,他們抬著個稻草人,穿著柳半仙道袍同款的破衣服,胸口還貼著張紙,畫著隻蝙蝠精被鐵鍋砸扁的醜樣。
"這是......把柳半仙當妖精給遊街了?"趙瘸子笑得直不起腰,"還挺形象!"
柳半仙在鹵缸裡氣得直哆嗦,剛想撲出去理論,就被王臭豆腐按住:"老實待著!出去被他們當成舞獅的靶子打!"
機甲蟑螂突然有了動作。它的彩虹鐵甲亮得晃眼,鐵臂抓起旁邊的鐵皮桶,"哐當哐當"敲起來,竟跟著鑼鼓點扭了起來。鐵腿邁著奇怪的步伐,鐵臂甩得像撥浪鼓,彩虹光暈隨著動作灑得到處都是,把秧歌隊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來。
"哎喲!這鐵疙瘩會跳舞!"劉老頭的鑼聲都亂了,"比李老三扭得帶勁!"
李老三不服氣,舉著腰鼓就想跟機甲batte,卻被突然竄出來的算算絆了個趔趄,鼓槌飛出去,正好砸在柳半仙的鹵缸上,"嘩啦"一聲,缸底漏了個洞,柳半仙"噗通"掉出來,摔了個四腳朝天。
這一摔正好摔在秧歌隊麵前,柳半仙的破道袍沾著鹵汁,臉上還帶著沒褪乾淨的鱗片印,活脫脫就是稻草人上的蝙蝠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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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抓住他!"不知誰喊了一聲,百姓們舉著鐵器就圍上來,鐵鍋、鐵鏟、鐵鋤頭劈頭蓋臉往柳半仙身上招呼。虧得機甲蟑螂反應快,鐵臂一揚把他撈起來,扛在肩上繼續扭秧歌,彩虹光暈把追來的百姓擋在外麵,鬨出出"鐵甲扛妖扭秧歌"的荒誕戲碼。
"快往銀月穀退!"紫霄拽著鱗母往穀裡跑,"裡麵有結界,鐵器進不去!"
眾人且戰且退,柳半仙在機甲肩上嚇得直哭:"我再也不偷喝仙釀了......再也不裝道士了......"被張屠戶一鐵鍋拍後腦勺:"早乾啥去了!現在知道怕了?"
跑進結界的瞬間,所有鐵器突然"哐當哐當"掉在地上,百姓們像被抽走了力氣,茫然地站在穀口,顯然是被結界影響了記憶。劉老頭撓撓頭:"咱這是......來打穀的?"李老三掂掂腰鼓:"好像是......來給鐵甲拜年的?"
結界內,柳半仙總算徹底變回人形,癱在地上喘粗氣。機甲蟑螂把他放下來,鐵臂突然對著他比劃起來,彩虹鐵甲的光暈組成個問號——敢情這鐵疙瘩在問他為啥裝道士。
"我......"柳半仙臉漲得通紅,"我五百年前被道士封印,說要行善積德才能解咒......裝道士是為了......為了攢功德......"
"攢功德往人飯裡撒蜈蚣粉?"王臭豆腐冷笑,"我看你是攢缺德!"
柳半仙耷拉著腦袋,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,裡麵是堆亮晶晶的小石頭:"這些是"聚靈珠",我幫人驅邪攢的......本來快夠解咒了......"
機甲蟑螂突然抓起顆珠子,往自己胸前的逆鱗上一按。珠子瞬間融化,逆鱗的金光亮了三分,柳半仙身上竟也冒出陣白煙,背後的翅膀殘影淡了許多。
"這珠子能幫你解咒?"葉辰眼睛一亮,"也能強化機甲的鐵甲?"
鱗母點點頭:"聚靈珠含著善念之力,既能淨化妖氣,也能滋養靈甲......倒是歪打正著。"
張屠戶突然一拍大腿:"我知道了!咱組個"鐵甲秧歌隊"!讓機甲領頭扭秧歌,柳半仙負責畫符賣票,賺的錢全買聚靈珠,既能幫他解咒,又能給機甲升級,還能讓百姓樂嗬樂嗬,一舉三得!"
"我看行!"趙瘸子立刻響應,"我來管售票,就賣"銀月糯米"味的門票!"
柳半仙抬頭看了看機甲胸口亮閃閃的逆鱗,又摸了摸自己還有點疼的後腦勺,突然笑了:"那......貧道......哦不,我能不能敲鑼?我敲鑼比劉老頭好聽!"
眾人的笑聲驚飛了穀裡的飛鳥,夕陽透過結界灑進來,給機甲的彩虹鐵甲鍍上金邊,也給柳半仙的破道袍染上暖意。算算蹲在機甲肩頭,看著柳半仙笨拙地撿起根樹枝當鑼槌,對著空鐵鍋敲得"哐當"響,突然覺得,這隻差點被鐵鍋砸扁的蝙蝠精,好像也沒那麼討厭。
至少,他敲的鑼點,比劉老頭的嗩呐順耳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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