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星坡的碎石子踩上去硌得腳疼，每顆石頭都帶著股灼燒感——不是太陽曬的，是石頭本身在發熱，像揣了塊剛出爐的烙鐵。葉辰的玄鐵劍往地上一戳，劍尖立刻“滋”地冒出白煙，劍身上映出的影子有點不對勁：他的影子手裡多了把刀，正悄悄往自己後心捅。
“這地方的石頭能照心魔？”張屠戶蹲在塊臉盆大的隕石旁，石頭表麵光溜溜的，映出的他居然長著三隻眼睛，第三隻眼在腦門上，正滴溜溜盯著阿銀的銀線，“我說葉辰，你看我這三眼造型，像不像廟裡的馬王爺？”
“像個被隕石砸傻的二傻子。”阿銀的銀線突然纏上他的手腕，往旁邊一拽——張屠戶的影子正舉著鐵砧砸向他自己的後腦勺，動作快得像陣風，“彆盯著隕石看！這些石頭是‘窺心石’，能把你心裡最齷齪的念頭映出來，看久了就會被心魔操控！”
話音未落，坡頂突然滾下來塊隕石，“咚”地砸在他們麵前，碎石飛濺中，石頭裂開道縫，裡麵露出團黑霧，黑霧裡隱約有張臉，長得和葉辰一模一樣，隻是眼神陰鷙，嘴角還掛著絲冷笑。
“是你的心魔！”阿銀的銀線瞬間織成網，罩向黑霧，“這隕石是界壁碎片的伴生物，能吸收負麵情緒，剛才在迷魂渡沒散乾淨的邪氣，全被它引出來了！”
心魔虛影突然開口，聲音和葉辰分毫不差：“你不是想知道你爹的真相嗎？跟我走，我帶你去看他是怎麼被界壁裂縫裡的東西撕碎的……”
葉辰的玄鐵劍猛地出鞘，劍氣劈向虛影，卻穿體而過，虛影反而笑得更歡：“你不敢麵對？你怕他真的成了魔獸的養料，怕你守界人的身份根本就是個笑話……”
“閉嘴！”葉辰的劍刃泛起紅光，桃花靈力灌注之下，劍身嗡嗡作響，“我爹是英雄，輪不到你這假貨置喙！”
可更多的隕石開始震動，坡上的碎石子紛紛躍起，在空中組成個巨大的陣法，陣眼處的隕石最大，足有磨盤那麼大，表麵刻滿了扭曲的符文，和窺心石裡的黑霧遙相呼應。張屠戶的影子已經掙脫銀線，舉著鐵砧追得他滿山跑，嘴裡還喊著“讓你總搶我紅燒肉”；阿銀的影子則在她腳邊轉圈，手裡拿著半本燒焦的劍譜，正是她爹遺失的那部分，引誘她彎腰去撿。
“這陣能放大心魔！”阿銀邊躲邊喊，銀線突然纏上塊窺心石，往陣眼方向拽，“必須毀掉陣眼！不然我們都會被自己的影子殺死！”
葉辰的玄鐵劍突然指向天空，他咬破舌尖，精血噴在劍身上：“爹，您說過守界人的心要比界壁還硬，今天兒子就讓這些破石頭看看，什麼叫真正的道心！”
鎮魂玉從他胸口飛出，貼在劍格上，玉裡湧出的金光與劍身上的紅光交織，竟在半空凝成朵巨大的桃花，花瓣飄落時，那些被心魔操控的影子紛紛慘叫著消散——桃花靈力最能淨化邪祟，連帶著窺心石的黑霧都淡了幾分。
“就是現在！”張屠戶突然轉身，不再躲自己的影子，反而把鐵砧往地上一杵，對著影子喊，“你不就是想吃紅燒肉嗎？老子讓你吃個夠！”他從背包裡掏出個油紙包，裡麵是阿銀給他備的紅燒肉，往影子麵前一扔，“吃啊！撐死你個沒見過肉的餓死鬼！”
影子果然被吸引，彎腰去搶紅燒肉的瞬間，張屠戶抄起鐵砧狠狠砸下去，“砰”的一聲，影子像被砸扁的氣球，化作黑煙消散，地上的窺心石也跟著裂開，露出裡麵裹著的小塊界壁碎片。
“原來還帶爆裝備的！”張屠戶撿起碎片，笑得見牙不見眼，“葉辰你看，這‘9’字邊上還有點肉渣，是老子的紅燒肉砸上去的！”
阿銀也找到破局的法子——她不再躲自己的影子，反而將銀線纏上那半本劍譜虛影，往陣眼方向一拉：“你不是想讓我看爹的劍譜嗎？那就帶我去看完整版！”影子果然被引著往陣眼飄，快到磨盤大的隕石時，阿銀突然鬆手，劍譜虛影撞在隕石上，“轟”地炸開，黑煙裹著火星濺得滿天都是。
葉辰抓住機會，玄鐵劍帶著桃花虛影衝向陣眼，劍刃劈在隕石上的瞬間，無數畫麵從裂縫裡湧出來——有他爹舉劍守在界壁前的背影，有老觀主年輕時栽種桃樹的場景，甚至有他自己小時候偷摘桃林果子被爹追打的畫麵，每個畫麵都帶著溫暖的金光，將心魔的黑霧衝得七零八落。
“這才是真相！”葉辰的劍刃繼續深入，“守界人不是笑話，是傳承！是哪怕隻剩一個人，也要把桃花種滿界壁的信念！”
陣眼隕石突然劇烈震動，表麵的符文紛紛脫落，露出裡麵的核心——竟是塊鴿子蛋大的界心石，比葉辰劍裡嵌的那塊純淨百倍，正散發著柔和的白光。心魔虛影發出最後一聲尖叫，撲向界心石，卻被白光瞬間淨化，連點黑煙都沒留下。
整個落星坡的陣法瞬間崩塌，碎石子紛紛落地，窺心石不再發光，映出的影子也恢複了正常。張屠戶的影子乖乖跟在他身後，阿銀的影子則幫她撿起地上的銀線，像個貼心的小跟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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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界心石……”阿銀看著那塊白光流轉的石頭，“能補好很大一塊界壁裂縫了。”
葉辰小心翼翼地將界心石捧在手心，石頭的溫度剛剛好，像握著顆小太陽。他突然發現石頭裡映出個模糊的人影，正對著他微笑，輪廓和老觀主很像，隻是年輕了許多。
“是老觀主的殘魂。”阿銀輕聲說，“他肯定早就知道這有界心石，故意引我們來的。”
張屠戶突然指著坡頂，那裡不知何時長出棵小桃樹，是用他們從安寧鎮帶來的第四顆桃核長的，嫩芽上還沾著點隕石粉末，卻長得格外精神。“你看，”他撓撓頭，“這破石頭陣也不是全壞，至少能當肥料。”
夕陽把落星坡染成金紅色，玄甲角鱷正趴在界心石旁邊打盹，尾巴掃過的地方，碎石子堆裡冒出叢叢青草。葉辰把界心石嵌進玄鐵劍的凹槽裡，劍刃瞬間亮起，桃花紋與界心石的白光交織，發出“嗡”的清鳴，像是在歡呼。
“下一站去哪？”張屠戶拍掉身上的碎石，“我三姨太托人帶信說，黑風寨北邊的‘噬靈穀’鬨得厲害，穀裡的藤蔓能吸乾人的靈力，正好讓你這把新鑲了寶石的劍去練練手。”
“練手可以，”葉辰笑著把劍背在身後，“但你得答應我，到了噬靈穀不準再盯著藤蔓看，免得你的心魔又變出個搶紅燒肉的妖精，到時候我可不管救你。”
“誰用你救！”張屠戶梗著脖子，卻偷偷把紅燒肉的油紙包往懷裡塞了塞，“再說了，真有妖精搶肉，老子的鐵砧可不是吃素的！”
阿銀看著他們鬥嘴，銀線悄悄卷起片桃花瓣，放進自己的袖袋裡。落星坡的風裡帶著泥土的清香，界心石的白光在劍身上流轉，像給他們的前路鋪了條金色的路。
有些心魔，你越怕它，它越囂張；你敢直麵它，它不過是塊一敲就碎的破石頭。就像這落星坡的窺心石，能照出齷齪，也能映出光芒——關鍵是你願意看哪一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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