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剛漫過黑風嶺的山脊，葉辰就被一陣詭異的笑聲吵醒。不是魔獸的嘶吼，也不是人的笑，倒像是無數根羽毛在撓耳膜，酥麻又提神。他揉著眼睛坐起來，發現自己竟靠在棵老槐樹上，身邊的張屠戶還在打呼，鐵砧壓在肚子上，把呼嚕聲震得像打雷。
“笑個屁！再笑把你毛拔了做圍脖！”張屠戶翻了個身，鐵砧“哐當”砸在地上，笑聲戛然而止。可沒過三秒，那笑聲又起，這次更近了，仿佛就在耳邊。
葉辰抄起玄鐵劍，借著晨光往樹後一瞅——隻見隻半人高的魔狼蹲在石頭上，一身灰毛油光水滑，嘴裡叼著根樹枝，正對著空氣“嗚嗚咽咽”。奇怪的是，那聲音經風一吹，竟變成了人類的調調：“昨晚那王大戶，臉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，腿抖得比我尾巴還歡，哈哈哈……”
“會說話的狼？”葉辰挑了挑眉，玄鐵劍在手裡轉了個圈，“黑風嶺啥時候出了這號人物？”
魔狼嚇了一跳，嘴裡的樹枝掉在地上，後腿一蹬想跑，卻被突然坐起來的張屠戶嚇了個趔趄。張屠戶揉著眼睛罵：“娘的，誰在老子耳邊念經……我操！”他抄起鐵砧就砸，“葉辰快看，這狼成精了！”
“彆砸！”葉辰一把按住他，“它沒帶殺氣，好像……在說脫口秀？”
果然，魔狼見跑不掉，索性蹲回石頭上，清了清嗓子喉嚨裡發出“咕嚕”一聲），繼續“說”：“說到王大戶，就不得不提他那豪宅的台階——整整八十八級，昨天熊熊爬得爪子都冒火星，他倒好，隔著門縫遞小費，還說‘辛苦啦小畜生’，嘿，您猜怎麼著？”
它突然壓低聲音，尾巴卻得意地翹起來：“熊熊一爪子拍在門匾上，‘王府’倆字愣是變成了‘王府’，那木頭渣子濺得，跟過年放鞭炮似的！”
張屠戶舉著鐵砧的手慢慢放下，咂咂嘴：“這狼……比戲班子說得還溜啊。”
“那是！”魔狼挺了挺胸脯，“咱黑風嶺魔獸劇團，主打一個‘真實’！昨天罷工的兄弟姐妹們都在那邊排練新段子，說要給城裡的人類開開眼——知道為啥最近城外總丟襪子不？那是咱狐族小妹在收集材料，要給機械猩猩縫件毛褲，它總說關節疼……”
正說著，遠處傳來一陣喧嘩，幾十隻魔獸浩浩蕩蕩走來：戴美團頭盔的巨熊扛著塊寫著“今日段子主題：人類的迷惑行為”的木板，機械猩猩抱著桶爆米花，幾隻小鹿用蹄子推著輛小車，車上堆滿了撿來的礦泉水瓶——瓶身上貼著“觀眾席專用”的紙條。
“團長！”魔狼蹦下去迎上去，“這倆人類好像不是來打架的！”
巨熊摘下頭盔，甕聲甕氣地說：“葉辰？上次在城門幫過熊熊的那個？”它把木板往地上一戳，“正好，我們上午要在山腰開演，缺倆觀眾評分，來不來？”
葉辰看了眼張屠戶，這貨早就兩眼放光，鐵砧都扔地上了：“去去去！老子倒要看看，魔獸說脫口秀能有多逗！”
山腰的空地上，不知何時搭起了個簡易舞台，用樹乾當柱子，獸皮當幕布，上麵還用木炭寫著“黑風嶺第一屆吐槽大會”。觀眾席是石頭堆成的，上麵擺著撿來的坐墊——有破棉襖，有舊沙發墊，甚至還有個掉了底的電飯煲。
“第一組登場！”巨熊當起了主持人，熊掌拍得“啪啪”響。
幕布拉開，三隻鬆鼠捧著鬆果跳上台，站成一排。中間那隻清了清嗓子發出“吱吱”聲，經風轉化後變成脆生生的童音）：“大家好，我們是‘鬆果三人組’！今天來吐槽下人類的‘投喂迷惑行為’——上次有個小姑娘，給我們扔巧克力，說‘吃了長高高’，結果我三姨吃了，拉了三天肚子，毛都掉了一撮！”
左邊的鬆鼠接話：“還有人扔辣椒！說‘狼都愛吃辣’，那是你們沒見過我們族長辣得抱著樹啃樹皮的樣子！”
台下頓時爆發出獸吼版的笑聲，機械猩猩笑得捶胸頓足，爆米花撒了一地。
張屠戶看得直拍大腿：“這比城裡的說書先生有意思多了！”
接下來上場的是隻貓頭鷹，一開口就自帶“老乾部”腔調：“我來說說人類的‘熬夜文化’。昨天淩晨三點，我蹲在萬械坊的房簷上，就見李小寶還在給機械獸擰螺絲，嘴裡念叨‘再改億版就好’——小夥子，聽我句勸，頭發比代碼重要啊！”
台下的李小寶臉一紅，狐狸趕緊遞給他杯奶茶壓驚。
輪到魔狼上場時，它叼著樹枝踱到台中央，尾巴翹得老高：“最後一個槽點，獻給那些‘偽愛心人士’。上次有個大媽，給我們扔了塊蛋糕，結果裡麵藏著根針——說是‘怕我們咬壞家具’，嘿，您家家具是金鑲玉的？還是覺得我們魔獸的牙不如針硬？”
它突然壓低聲音，湊近話筒用空心樹乾做的）：“不過啊，也不是所有人類都這樣。比如台下這位葉辰小哥，上次幫熊熊解圍，沒搶它的蜂蜜；還有那位鐵砧大哥，雖然看著凶，昨天還把自己的肉乾分給了受傷的小野豬……”
張屠戶聞言，脖子都紅了，嘴裡嘟囔著“那是老子吃不完”，手卻悄悄把剩下的肉乾往旁邊的小野豬麵前推了推。
葉辰望著台上眉飛色舞的魔狼，又看了看身邊吃得滿嘴爆米花的張屠戶，突然覺得，這些曾經被視為“威脅”的魔獸，其實和人類沒什麼不同——它們會生氣，會吐槽，會記得彆人的好，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同伴。
演出結束時，巨熊搬來塊大石碑，讓大家在上麵留“觀後感”。葉辰揮劍刻下“萬物有靈”四個字，張屠戶搶過劍，在旁邊補了句“鐵砧燉魔獸，越燉越香”，氣得魔狼追著他咬尾巴。
下山的路上，張屠戶突然問：“你說，以後咱是不是不用降妖除魔了？直接請它們來開專場，票錢都能賺翻。”
葉辰笑著踹了他一腳：“先管好你那鐵砧吧，彆哪天被魔獸借去當道具，砸了你還得賠。”
陽光穿過樹葉灑在兩人身上，遠處傳來魔獸們的歡笑聲，夾雜著“明天吐槽啥”的討論。葉辰摸了摸玄鐵劍，劍身上的桃花火輕輕跳動，像是在笑。
或許降妖除魔的方式，從來都不止一種。當理解代替對抗，當笑聲融化戾氣，那些所謂的“異界魔獸”，不過是些想好好過日子的鄰居罷了。
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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