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袍人被押走時，褲腳還在滴肥皂水，嘴裡罵罵咧咧的調子突然變了——不是憤怒，是驚恐。葉辰順著他的目光轉頭，隻見剛散的黑雲又從西邊卷了回來，這次的顏色發烏，邊緣還泛著紫，像打翻的墨汁混了過期碘伏。
“操，還有續集？”張屠戶嘴裡的黃鼠狼肉串掉在地上，油星濺了二柱子一褲腿，“這老東西是不是買了魔潮月卡？”
二柱子正拍褲子上的油，聞言突然捂住肚子：“完了完了，剛才黃豆吃多了，現在沒力氣放‘仙氣’了！”
“沒仙氣有辣椒啊！”三嬸子已經扛出了整麻袋乾辣椒，往火盆裡倒時手都在抖，“上次用了半斤就把魔影嗆懵了，這次來三斤！讓它們知道咱村的辣椒不是用來炒肉的！”
葉辰卻盯著黑雲裡蠕動的影子皺眉——這次的輪廓不對勁，有鱗片反光，還有翅膀扇動的風聲，不像是村裡的畜生變的。他摸出玄鐵劍，桃花火剛燃起就被一陣怪風吹得歪了歪，風中帶著股海腥味。
“是海裡的東西！”林霜突然喊，手裡的弓箭已經拉滿，箭頭對準雲層最厚的地方，“你看那影子，像不像上次衝上岸的巨型章魚？”
話音剛落，黑雲裡“啪嗒”掉下來隻觸須，足有扁擔粗，砸在地上還在抽搐，吸盤裡沾著的貝殼碎渣濺了張屠戶一臉。“我日！這是八爪魚成精了？”張屠戶抹掉臉上的貝殼渣，殺豬刀揮得虎虎生風，“老子吃鐵板魷魚還沒夠，送上門來正好！”
“彆亂砍！”葉辰一劍挑開抽過來的觸須，劍鋒劃過觸須時火星四濺，竟沒砍斷，“這玩意兒有殼！是‘深海魔章’，上次在縣誌上見過，說它的觸須比玄鐵還硬，靠吸食船底的鐵屑長的！”
“那咋辦？咱的辣椒對海貨管用嗎？”三嬸子舉著麻袋猶豫了，“總不能給它喂蒜蓉粉絲吧？”
“試試不就知道了！”張屠戶突然往觸須上撒了把辣椒麵，觸須抽搐得更厲害了，吸盤裡冒出的黑煙都淡了點，“嘿！管用！這貨怕辣！”
“那還等啥？”二柱子不知從哪摸出個嗩呐，對著黑雲就吹，調子跑得上天入地，“用噪音輔助辣椒攻擊！我爺說這嗩呐能驅邪，當年嚇退過黃鼠狼！”
嗩呐聲一響起，深海魔章的觸須果然亂了節奏，抽打的力道都弱了。葉辰趁機揮劍砍向觸須根部，桃花火裹著劍氣劈下去，終於切開道口子，墨綠色的汁液噴出來，濺在地上冒起白煙。
“有效果！”林霜的箭緊跟著射進傷口，箭尾綁著的辣椒包在裡麵炸開，觸須頓時像被開水燙過似的卷成一團。
“加把勁！”葉辰喊著突然被拽了一把，回頭看見張屠戶舉著個奇怪的東西衝過來——是村裡老王頭賣魚用的大喇叭，裡麵還在循環播放“新鮮海魚便宜賣”的錄音。
“用這個！”張屠戶把喇叭塞進葉辰手裡，自己抓起兩串烤辣椒就往觸須上懟，“上次賣魚用這喇叭喊，三裡地外的海鷗都能引來，對付海怪肯定管用！”
葉辰抱著喇叭愣了愣，突然反應過來，按下播放鍵的同時把音量調到最大。“新鮮海魚便宜賣——”的錄音混著嗩呐聲和辣椒味，在村口炸成一片魔音貫耳，黑雲裡的深海魔章像是被戳中了痛處，觸須亂甩著往回縮。
“它怕叫賣聲！”林霜眼睛亮了，拉著葉辰往海邊跑，“縣誌上說它最恨漁民叫賣，因為總被漁網撈！快，往海邊跑，把它引回去！”
“那村裡咋辦？”張屠戶拎著還在冒煙的觸須跟上，“總不能讓它把村子拖海裡吧？”
“放心！”葉辰邊跑邊調喇叭音量，錄音循環到“十塊錢三斤”時，黑雲果然加速追了上來，“它是被聲音引的，咱往海邊引，等它到了淺水區就用石頭砸！”
二柱子扛著嗩呐跟在後麵，調子已經跑成了《纖夫的愛》，三嬸子拎著辣椒麻袋喘氣：“早知道...早知道平時多練練...跑步了...”
跑到沙灘時，深海魔章的大半個身子已經鑽出黑雲，八條觸須在沙灘上砸出一個個大坑，吸盤吸起的沙子裡混著不少生鏽的鐵釘——果然是靠吃鐵長的。葉辰把喇叭往沙裡一插，錄音聲震得沙灘都在顫，自己則撿起塊磨盤大的石頭，衝張屠戶喊：“準備好，等它觸須伸直了就砸！”
張屠戶舉著石頭點頭，二柱子的嗩呐突然換了調子，吹起了《水手》，彆說，還挺應景。深海魔章像是被激怒了，猛地伸直觸須砸向喇叭，就在這時，葉辰吼了聲“砸！”，磨盤石帶著風聲砸在觸須根上，林霜的箭同時射中同一個點，箭尾的辣椒包在傷口裡炸開，三嬸子趁機往裡麵撒了把胡椒粉——
“嗷——”雖然聽著像漏氣）深海魔章的觸須瞬間軟了，黑雲像是被紮破的氣球，“嘶嘶”往回縮，很快縮成個黑團，被漲潮的海水卷著往深海漂，臨走前還掉了截觸須在沙灘上，抽搐著冒白泡。
張屠戶撿起那截觸須，掂量了掂量：“這玩意兒...能炒一盤不？”
“炒你個頭！”三嬸子拍掉他的手，“沒看見冒白泡嗎？有毒！趕緊埋了！”
葉辰坐在沙灘上喘氣，喇叭還在循環“新鮮海魚便宜賣”，他突然笑出聲——降妖除魔這事兒，果然還是得接地氣。林霜遞過來瓶水，笑著說：“下次再鬨魔潮，咱直接開個海鮮大排檔，用蒜蓉粉絲陣對付它們。”
“再加個鐵板魷魚攤，”張屠戶湊過來，“就用這魔章觸須當招牌，保準生意火爆。”
二柱子的嗩呐還在吹，這次是《難忘今宵》，夕陽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，沙灘上的觸須漸漸不抽了，遠處的海水帶著那團黑雲越漂越遠，像被趕走的討飯花子。
葉辰喝了口水，覺得這章的結尾，比黑袍人的肥皂水靠譜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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