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剛漫過沙灘，葉辰還在給那截魔章觸須澆煤油，就聽見村裡傳來二柱子破鑼似的喊：“葉辰！林霜！快回來！三嬸子被‘外賣’堵門了！”
“外賣？”葉辰擦了把手上的油，“這破地方還有外賣？”
林霜已經躍上牆頭，箭筒裡插著三支新削的竹箭：“不是吃的那種——是昨晚跑掉的魔影，裹著層黃紙，像極了鎮上驛站送的包裹，正扒在三嬸子家院牆上呢！”
兩人往村裡跑時，遠遠就看見三嬸子家院牆上爬滿了黃紙包，每個紙包都在蠕動，撕開的裂口處露出半透明的觸須，正往牆縫裡鑽。二柱子舉著嗩呐蹲在柴垛上，見人就喊：“它怕嗩呐！我吹《好運來》的時候，它們縮了一下！”
“那你繼續吹！”葉辰甩給林霜一把朱砂，“把符紙裁成條，蘸著辣椒水貼！上次對付魔章的法子，說不定對這玩意兒管用！”
林霜眼疾手快，竹箭蘸著朱砂在黃紙包上一劃，果然冒出青煙，紙包裡傳出吱吱的叫聲。三嬸子舉著鍋鏟拍掉爬到窗台上的紙包，罵罵咧咧：“這些鬼東西！貼的黃紙上還寫著字呢——‘貨到付款’，付你娘的款！”
葉辰湊近一看，黃紙包上果然用朱砂寫著歪歪扭扭的字，除了“貨到付款”，還有“次日達”“請簽收”的字樣，活脫脫就是驛站的快遞單。他突然想起昨晚魔章退走時，黑雲裡掉下來個更古怪的紙包，當時沒在意，現在想來……
“二柱子！吹《威風堂堂》！”葉辰突然喊道，同時摸出玄鐵劍，劍刃上凝著桃花火，“這些不是普通魔影，是被人用符咒改造成‘快遞’的邪祟！黃紙是符咒外殼，觸須是寄件人——昨晚跑掉的黑袍人搞的鬼！”
二柱子手一抖，嗩呐差點吹成《哭七關》，趕緊調回調子。激昂的旋律一響，黃紙包果然躁動起來，有些直接從牆上摔下去，滾出老遠。林霜趁機往牆上潑辣椒水，滋啦聲中，黃紙迅速焦黑。
“不對勁！”林霜突然喊道，“它們在往屋裡鑽！門縫裡！”
葉辰低頭一看，門縫下果然塞進幾個扁平的黃紙包，正鼓脹起來，眼看就要撐破。他一腳踹過去，卻被紙包彈回來——這玩意兒外層符咒加了反震術。“用糯米！”他衝三嬸子喊，“你家醃鹹菜的缸裡不是有糯米嗎？”
三嬸子連滾帶爬抱來糯米缸，葉辰抓一把撒過去，糯米落在黃紙包上，瞬間結成冰碴，把觸須凍在裡麵。“果然是陰邪之物！”他劍指一點，桃花火順著門縫燒過去，黃紙包在火焰裡扭曲成黑灰，空氣中飄出烤糊的紙味，混著辣椒和糯米的香氣，竟有點像夜市的烤冷麵。
“還有更絕的！”二柱子突然從柴垛上跳下來，手裡舉著個破手機，“我剛在村群裡喊了聲‘收快遞’，王鐵匠帶著他的打鐵錘來了，李屠戶扛著剔骨刀，連賣豆腐的張嬸都提著豆漿桶來了！”
話音剛落，院牆外傳來震天的吆喝：“在哪呢？敢在咱村搞‘貨到付款’？看我不把你拆成零件！”王鐵匠的大錘掄得呼呼響，一錘下去就把半麵牆的黃紙包砸成紙漿。李屠戶的剔骨刀專挑黃紙包的係帶，唰唰幾下就把“快遞單”劃得稀爛。張嬸更絕，舀起滾燙的豆漿就潑，燙得紙包裡的觸須發出殺豬似的尖叫。
葉辰看得直樂，林霜卻突然指著天上：“快看！黑袍人的黑雲又回來了！這次還拖著個大箱子，上麵寫著‘加急件’！”
眾人抬頭，隻見黑雲裡垂下個足有門板大的黃紙包，上麵貼著鮮紅的“加急”標簽，觸須從紙縫裡爭先恐後地往外擠，活像要破繭的蛆。
“二柱子，換《將軍令》！”葉辰玄鐵劍直指天空，“林霜，備火箭！三嬸子，糯米缸遞過來！今天咱就給這‘加急件’來個‘拒收退回’！”
桃花火在劍刃上暴漲，與火箭上的朱砂火彙合，像條火龍直撲大紙包。二柱子的嗩呐吹得臉通紅，王鐵匠的大錘跟著節奏砸向地麵，震得紙包在空中搖晃。張嬸的豆漿桶已經空了，正指揮李屠戶：“往它係帶處潑！那裡符咒最薄！”
“嘭——”大紙包在半空炸開，不是黑色的觸須，而是漫天的黃紙碎片，像下了場紙雨。碎片上的“快遞單”在陽光下漸漸顯出字來：“寄件人：黑袍老鬼；收件人：全體村民；內件：絕望。”
“呸！”三嬸子往地上啐了口，“還絕望？老娘看你是絕望快遞員！”
葉辰用劍挑開片沒燒完的黃紙，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，隻留下個歪歪扭扭的“退”字。他望向天邊散去的黑雲，突然覺得這黑袍人也挺可憐——費儘心機搞出的“快遞”，被一群村民用嗩呐、豆漿、打鐵錘給退了貨，估計正在哪氣得吹胡子瞪眼。
“中午加菜！”三嬸子拍著手，“把王鐵匠帶來的五花肉燉了，就著今天這股子勁，保準香！”
二柱子還在吹嗩呐，調子換成了《恭喜發財》，吹得顛三倒四，卻把滿院子的人都逗笑了。葉辰靠在門框上，看著林霜和張嬸收拾殘局，突然覺得這降妖除魔的日子，過得比鎮上的說書先生講的還熱鬨。
至少，沒有哪個說書先生能講出“用嗩呐和豆漿退掉絕望快遞”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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