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辰的竹刀剛劈開第三隻撲來的腐骨犬，鼻尖就鑽進一股奇怪的甜腥味——不是魔獸血的鐵鏽味，倒像摻了蜜的腐肉。他猛地側身躲過利爪，餘光瞥見城牆缺口處湧來的“東西”，突然明白這味道的來源：數以百計的噬靈蟲正裹著黏液往下掉，蟲群爬過的磚石瞬間被蝕出蜂窩狀小孔，而蟲潮後方，幾隻身高三丈的鐵皮傀儡正踩著碎屍前進，傀儡胸腔裡透出的幽綠火光，映得整座城像口沸騰的湯鍋。
“媽的，這是把城外的魔獸窩一鍋端了？”王胖子的磁石鏈甩得像條鋼鞭，纏住一隻傀儡的脖頸，鏈齒深深嵌進鐵皮縫隙，“胖爺我剛數到第三十七隻，這玩意兒是批發來的？”他猛地發力，傀儡轟然跪地，胸腔裡的火光驟亮，竟爆出一串火星——敢情這傀儡是用未熄滅的煤塊當心臟？
葉辰沒工夫搭話，竹刀在手裡轉出個刀花，精準挑飛兩隻撲向平民的腐骨犬。犬屍落地時濺起的黑血裡，突然鑽出十幾條指甲蓋大的血線蟲，直往他腳踝鑽。他抬腳猛跺，鞋底碾出的漿液濺在褲腿上，竟滋滋冒起白煙。
“小心蟲屍！”馬老爹的鐵鍋在頭頂轉得像風車，鍋底符文亮起紅光，將一片蟲群烤成焦黑，“這些是‘血食蟲’，專往活肉裡鑽！”他突然拽過旁邊一個縮在牆角的少年，將鐵鍋往對方懷裡一塞，“舉著！這玩意兒比你手裡的破木盾管用！”
少年哆嗦著舉起鐵鍋，果然有蟲群撞上紅光就化作灰燼。葉辰趁機瞥向城門方向：原本厚重的橡木城門此刻像塊被啃過的餅乾，缺口處不斷湧出新的魔獸，而更遠處的黑霧裡，隱約有巨大的觸須在攪動——那東西上次在礦洞見過，是能噴吐酸液的“霧沼章魚”，怎麼會跑到城裡來？
“葉辰！西北角！”張屠戶的吼聲從左側傳來，他正被三隻鐵皮傀儡圍在中間，斧頭劈在傀儡身上隻留下白痕，“這些鐵疙瘩怕火！你那破刀能不能搞點新花樣？”
葉辰摸出腰間的火折子，突然想起馬老爹昨晚塞給他的“硫磺粉”——老頭說這玩意兒遇火能炸。他反手將竹刀插進傀儡關節，順勢撒出半袋硫磺粉，火折子一吹，轟然炸開的黃焰瞬間舔遍傀儡全身，鐵皮在高溫下扭曲變形，胸腔裡的煤塊掉出來，引燃了地上的蟲屍，劈啪作響的火焰竟逼退了後續的蟲潮。
“張屠戶你個烏鴉嘴！”王胖子趁機用磁石鏈勾住一隻傀儡的殘骸，甩向黑霧，“這招叫‘借火驅獸’，學著點！”
“學你個頭！”張屠戶的斧頭劈開最後一隻傀儡的頭顱，從裡麵掏出塊發光的綠晶，“快看這是什麼！”
綠晶剛入手，周圍的魔獸突然變得狂躁，腐骨犬的眼睛紅得像滴血，鐵皮傀儡的殘骸竟開始重組。葉辰突然想起鎮上老人們說的“魔獸晶核”——這些玩意兒是魔獸的能量源，也是它們的命門。
“砸了它！”他衝張屠戶吼道，同時竹刀出鞘，刀身裹著火焰劈向最近的腐骨犬，“晶核是它們的軟肋！”
張屠戶的斧頭還沒落下，就被一股巨力掀飛——霧沼章魚的觸須終於衝破黑霧，帶著酸液的吸盤砸在地上，將石板掀得粉碎。葉辰拽著張屠戶往後急退，酸液濺在旁邊的房屋上，木頭瞬間化作膿水。
“這玩意兒怎麼搞？”王胖子的磁石鏈纏上觸須，卻被黏液腐蝕得“滋滋”響，“胖爺的鏈子可是玄鐵的！”
馬老爹突然從房頂上探出頭，手裡舉著個油桶：“給它加點‘料’！”油桶在空中劃出弧線，葉辰拔刀劈開桶底，煤油潑在觸須上，他甩出燃著的火折子，火牆沿著觸須一路燒向黑霧，章魚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“老東西你咋在上麵？”王胖子看得直瞪眼，“你那破腰能爬房？”
“總比你被蟲咬強！”馬老爹扔下來一串鞭炮，“這是‘震天響’，當年驅年獸用的，試試能不能炸懵它們！”
鞭炮點燃的脆響果然有用，狂躁的魔獸明顯遲滯，葉辰趁機衝向城牆缺口，那裡的平民正被蟲群逼到牆角。他突然想起少年手裡的鐵鍋，衝過去一把搶過，鍋底的紅光在陽光下格外刺眼——這不是普通的鍋，是馬老爹用“鎮魂石”打磨的！
“都往我這兒靠！”他將鐵鍋舉過頭頂，紅光所及之處，血線蟲化作黑煙，腐骨犬夾著尾巴後退，連鐵皮傀儡的火光都黯淡了幾分，“這鍋能鎮邪！”
平民們趕緊往紅光裡擠，葉辰的竹刀在手裡翻飛，斬殺漏網的魔獸。張屠戶和王胖子背靠背守住兩側，馬老爹在房頂上扔著鞭炮和油桶，配合得竟像演練過千百遍。
黑霧裡的章魚還在掙紮，觸須的抽搐帶動著地麵震動，葉辰突然注意到觸須根部有塊顏色不同的鱗片——那是晶核的位置！
“王胖子！借你的鏈子用用！”他突然大喊，同時將鐵鍋塞給身邊的少年，“舉穩了！”
磁石鏈帶著硫磺粉精準地纏住鱗片，王胖子猛地往後拽，葉辰趁機將剩下的硫磺粉全撒過去，張屠戶的斧頭帶著火焰劈下，綠晶從鱗片下滾出來的瞬間，章魚的觸須徹底癱軟，化作一灘膿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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蟲潮和傀儡隨著晶核破碎漸漸退去，黑霧被晨光撕開道口子，露出天邊的魚肚白。葉辰靠在牆上喘氣，看著滿街狼藉，突然笑出聲——王胖子正追著一隻沒死透的腐骨犬，嘴裡喊著“胖爺的早飯還沒吃呢”；張屠戶在撿地上的綠晶，揣了滿滿一兜；馬老爹從房頂上跳下來，腰閃了也不忘罵“小兔崽子們又把我的鍋弄臟了”。
牆角的少年舉著鐵鍋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葉大哥，這些魔獸還會來嗎？”
葉辰看著他手裡的鐵鍋，紅光在少年臉上跳動，像極了小時候爺爺講的“守護之光”。他撿起塊沒燒完的硫磺粉，塞進少年手裡：
“下次它們再來，就給它們加點‘驚喜’。”
遠處傳來鎮民的歡呼，太陽終於爬上屋頂，照亮了眾人臉上的煙塵與笑容。葉辰的竹刀插在地上，刀身上的火焰還沒熄滅，在晨光裡像支燃燒的火炬。
他知道，這不是結束——黑霧隻是暫時退去，藏在暗處的晶核還有多少？那些操控魔獸的黑手是誰？但此刻，看著身邊插科打諢的夥伴、舉著鐵鍋的少年，他突然覺得，所謂“降妖除魔”，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。
就像王胖子的磁石鏈纏上張屠戶的斧頭，就像馬老爹的鐵鍋映著葉辰的刀光，熱熱鬨鬨，吵吵嚷嚷，卻在每一次揮刀、每一次投擲中，把“守護”兩個字，刻進了這座小鎮的骨頭裡。
至於那些藏在黑霧後的東西？
葉辰拔出竹刀，刀身的火光映著他的笑：
“下次來，給它們備點更熱鬨的‘禮物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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