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辰把最後一塊腐骨犬的殘骸踢到護城河裡時，鼻尖突然鑽進股熟悉的腥甜——不是魔獸血的鐵鏽味，而是混合著硫磺與腐殖土的怪味，像極了上次在礦洞深處聞到的"屍潮預告"。
"玄夜，上塔。"他拍了把黑貓的屁股，玄夜貓"喵"地一聲竄上鐘樓，綠眼睛在塔頂轉了半圈，突然炸毛弓背，對著西方發出威脅的低吼。
"來了多少？"王胖子正蹲在城牆根啃雞腿，油乎乎的手往城磚上一抹，留下個黃澄澄的印子。
葉辰沒回頭，指尖在城垛上劃出三道血痕——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：千隻以上，高階魔獸不少於三十。
"操，又來？"張屠戶的斧頭在手裡轉了個圈，斧刃映著夕陽，"這幫畜生是趕著投胎還是咋地，三天兩頭來串門？"
馬老爹往鍋裡撒了把花椒，老臉皺成核桃："聞這味兒，是"腐骨行軍蟻"，最他媽難纏，啃鐵如泥，上次在黑風城，半座城牆都被它們蛀空了。"他往灶裡添了塊鬆木，火苗"騰"地竄起來，鍋裡的菜籽油開始冒青煙。
葉辰突然扯下腰間的酒葫蘆，往城牆下潑了半葫蘆烈酒。酒液順著磚縫滲下去，很快傳來"滋滋"的聲響，那是蟻群正在啃食城基的動靜。
"胖爺的磁石鏈還沒焐熱呢！"王胖子甩著鐵鏈衝向城門，鏈環撞在門閂上"哐啷"響，"葉哥，這次玩點新花樣不？"
葉辰從箭袋裡抽出三支火箭，箭頭裹著浸了煤油的麻布："老規矩，火攻。馬老爹，你的辣椒麵呢？"
"早備好嘞！"馬老爹拎出個麻布口袋，裡麵的辣椒粉晃得人眼暈，"當年在蜀地跟蠻族乾仗，這玩意兒比刀槍管用！"
說話間，城下的地麵突然鼓起一道道土棱，像是有巨蟒在地下穿行。緊接著，數以萬計的黑褐色螞蟻湧了出來，每隻都有拇指大小，甲殼泛著金屬光澤，密密麻麻地爬上城牆，留下道道銀色的涎液，所過之處，磚石竟像被強酸腐蝕般冒起白煙。
"放箭！"葉辰點燃火箭，三支箭呈品字形射向蟻群最密集的地方。火借風勢，瞬間燃起片火海，蟻群發出刺耳的嘶鳴，燒焦的蟻屍堆成了小山。
但更多的螞蟻踏著同伴的屍體往上爬，甚至有幾隻體型格外龐大的兵蟻，用顎部啃咬城磚，"哢嚓哢嚓"的聲響聽得人牙酸。
"辣椒麵伺候！"王胖子突然將鐵鏈纏在城垛上，踩著鐵鏈往下滑，在半空中抓起馬老爹扔來的辣椒粉，像天女散花似的撒下去。
辛辣的粉末混著煙火飄向蟻群，原本瘋狂攀爬的螞蟻突然亂了陣腳，紛紛滾落城下。葉辰趁機揮刀劈斷隻即將爬上來的兵蟻觸須，綠色的體液濺了他一臉。
"夠勁！"王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，突然指著西方，"那是啥玩意兒？"
眾人望去，隻見蟻群後方，十幾個圓滾滾的東西正滾過來，像是裹著泥漿的西瓜。等近了才看清，竟是用蟻屍堆成的"肉球"，每個都有笆鬥大，外麵爬滿活蟻，滾到城牆下就"噗"地炸開，裡麵的蟻卵混著酸液濺得到處都是。
"是蟻後派出的"爆破彈"！"馬老爹急得直跺腳，"這玩意兒沾著就爛！"
葉辰突然想起馬老爹灶上的油鍋，眼睛一亮："老張，借你的斧頭用用！"
張屠戶二話不說把斧頭扔過來："小心點，彆給老子劈豁了！"
葉辰接住斧頭，轉身衝向鐘樓。玄夜貓見他上來，立刻讓出位置。他掄起斧頭砍斷鐘樓的繩索，那口鏽跡斑斑的青銅鐘"哐當"一聲砸向地麵，正好落在油鍋旁。
"馬老爹，倒油！"
馬老爹瞬間懂了，舀起滾燙的菜籽油往鐘裡倒。葉辰扛起銅鐘，借著鐘樓的高度往下跳，落地時正好砸在個蟻屍肉球上。熱油混著碎蟻四濺，鐘身燙得發紅，爬上來的螞蟻一沾就成了焦炭。
"好招！"王胖子看得眼熱，也學著葉辰的樣子，用鐵鏈捆住塊磨盤往下吊，"胖爺我給它們來個天外飛仙！"
磨盤砸在蟻群裡，激起片黑浪。但蟻群實在太多，很快又將缺口填滿。更麻煩的是，幾隻長著翅膀的飛蟻越過城牆，直撲馬老爹的灶台——那裡的火光成了最好的目標。
"喵！"玄夜貓突然從房簷上躍下，爪子帶起的風削斷了三隻飛蟻的翅膀。但更多的飛蟻湧過來，其中一隻竟叼走了馬老爹剛炸好的麻花。
"我的油果子！"馬老爹氣得用鍋鏟拍飛隻飛蟻，"這幫畜生還挺饞！"
葉辰突然注意到，飛蟻的腹部有圈金色的紋路，和上次在屍王殿見到的咒印相似。他一箭射穿隻飛蟻的肚子，果然爆出團黑霧——這些螞蟻被邪修下了咒，難怪不怕火攻。
"得先解決咒印源頭！"葉辰砍翻爬上城樓的兵蟻，"王胖子，跟我衝出去！"
"好嘞！"王胖子甩出鐵鏈纏住隻兵蟻的顎部，猛地一拽，那兵蟻竟被他硬生生拽上城牆，"葉哥，你說咱這次能不能抓隻活的當寵物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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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先抓你當誘餌！"葉辰踹了他屁股一腳，兩人順著繩索滑下城牆，落地時正好踩碎片蟻屍。
蟻群像潮水般湧來，葉辰揮刀劈開條通路，王胖子的磁石鏈則在身後織成道鐵網，擋住追兵。他們朝著蟻群最密集的西方衝去，那裡隱約有麵黑色的旗幟在晃動，旗上繡著隻滴血的螞蟻。
"就是那玩意兒！"王胖子的鐵鏈突然伸長，纏住旗杆底部，"給胖爺倒！"
旗杆"哢嚓"折斷，旗幟落下的瞬間，蟻群突然停滯了半秒。葉辰趁機揮刀砍向旗手——那是個穿著黑袍的邪修，手裡正舉著個骨笛，笛聲正是控製蟻群的信號。
"找死！"邪修棄笛抽出骨刃，刃上爬滿細小的螞蟻。兩人瞬間交手十數招，骨刃撞上鋼刀，迸出的火星濺在蟻群裡，竟點燃了幾隻兵蟻的甲殼。
"原來你們怕這個！"葉辰突然往邪修身上潑了半葫蘆烈酒，王胖子心領神會，甩出個燃燒的火把。
邪修瞬間被火焰吞噬，慘叫聲被蟻群的嘶鳴淹沒。隨著他的死亡，蟻群像是斷了線的木偶，紛紛墜落在地，很快失去了生機。
葉辰踩著蟻屍走回城牆下，玄夜貓正蹲在馬老爹的灶台上，叼著那隻搶麻花的飛蟻屍體邀功。王胖子則在清點戰利品，手裡拎著隻比狗還大的蟻後，那蟻後還在掙紮，卻被磁石鏈捆得結結實實。
"葉哥，你看這玩意兒能燉不？"王胖子笑得一臉燦爛，"馬老爹說蟻後大補..."
"滾！"馬老爹一拐杖敲在他頭上，"這玩意兒有毒！趕緊扔了！"
葉辰靠在城牆上，看著夕陽把天邊染成血紅色。護城河裡漂著層蟻屍，像鋪了層黑布，幾隻烏鴉正落在上麵啄食。他突然覺得，這場景雖然血腥，卻比城裡的勾心鬥角順眼多了。
"下一站去哪？"王胖子拋著個蟻後的甲殼玩，那殼堅硬得能當盾牌。
葉辰望著西方的晚霞，那裡隱約有座黑色的山峰："屍王城。"
玄夜貓突然對著那個方向叫了兩聲，綠眼睛裡閃過絲警惕。葉辰摸了摸貓的腦袋，指尖觸到它耳後的絨毛——那裡還沾著點辣椒粉。
"走吧，"他站直身子，刀上的血滴落在蟻屍堆裡，"讓屍王看看，誰才是真正的送菜上門。"
王胖子扛起他的磁石鏈，鏈環上還掛著幾隻沒燒透的螞蟻："胖爺的鐵鏈早就餓了！"
馬老爹則在收拾灶台，把剩下的辣椒麵仔細包好："帶上點乾糧，屍王城那鬼地方，可沒咱這熱乎飯吃。"
城牆的陰影漸漸拉長，將三人一貓的身影罩住。遠處的烏鴉突然集體飛起，在天空盤旋成個黑色的漩渦——那是魔獸遷徙的信號，也是新的征途開始的號角。葉辰握緊刀柄，刀鞘上的劃痕在夕陽下明明滅滅，每一道都在訴說著：這降妖除魔的路，還長著呢。但隻要身邊有這些吵吵鬨鬨的夥伴，再長的路，也不過是腳下的塵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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