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淵蠕蟲的獠牙擦著葉辰鼻尖掠過時，帶出的腥風裡裹著半消化的碎骨，黏糊糊的涎液滴在肩甲上，"滋啦"燒出個黑洞。他借著側身的慣性旋身出劍，軟劍在蟲頸褶皺裡攪出團綠漿——這畜生的表皮比鐵皮傀儡硬三倍，卻在關節處藏著致命的柔軟。
"葉哥快閃！這玩意兒會噴酸！"王胖子的磁石鏈突然繃成直線，鏈尾鐵鉤死死剜進另一隻蠕蟲的複眼，墨綠色的漿液順著鏈環往下淌，在地麵蝕出串冒煙的足印。他猛地拽動鐵鏈，那畜生吃痛嘶吼，酸液卻噴得更歡，差點把旁邊的蘇文澆成一灘膿水。
蘇文的血色屏障此刻像塊被水泡軟的糖糕，蠕蟲撞上來的力道讓屏障晃得像風中殘燭。他咬破舌尖將黑血噴在掌心，按向殿柱上的浮雕——那些刻著的骷髏突然活了過來，舉著骨矛組成人牆，用身體擋住蠕蟲的撞擊，骨裂聲脆得像咬碎冰糖。
"小乙！把聚靈燈點起來！"蘇文吼得嗓子發啞，眼瞅著第三隻蠕蟲就要從穹頂破洞鑽進來，那畜生的觸須上還纏著半條石梁，砸下來能把整座大殿劈成兩半。
小乙抱著脛骨快板在骷髏堆裡蹦躂，好不容易摸到角落裡那盞蒙塵的青銅燈，剛想劃火折子，就被條突然竄出的蠕蟲尾刺釘在牆上。骨製的胸腔被戳穿個窟窿，眼窩裡的鬼火"噗"地滅了半盞。
"操！連說脫口秀的都欺負！"張屠戶的斧頭帶著勁風劈斷尾刺，順勢將小乙摟進懷裡。老屠夫的胳膊被酸液濺得皮開肉綻，卻死死護著懷裡的骷髏，"葉哥！這燈咋用？"
葉辰正被兩隻蠕蟲夾在中間，竹刀臨時充當的撬棍卡在蟲顎裡，聽這話突然想起馬老爹說過的"骨火燃魂"——用活屍的靈火點燃聚靈燈，能燒儘一切陰邪。他衝著蘇文大喊："讓你的骷髏兵往燈裡灌靈火！"
蘇文瞬間會意，猛地拍向自己心口，噴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血珠，精準落進每個骷髏兵的眼眶。那些原本隻是軀殼的骷髏突然亮起熾烈的紅光，像串移動的火把衝向聚靈燈。
第一縷靈火撞上青銅燈時，整座大殿突然靜了靜。緊接著，刺目的白光從燈芯爆射開來，燒得蠕蟲發出殺豬般的慘叫。那光帶著股烤肉的焦香，把之前彌漫的屍臭味衝得一乾二淨，連穹頂破洞透進來的黑霧都被燒得滋滋作響。
"這玩意兒比辣椒麵帶勁！"王胖子笑得露出兩排白牙，磁石鏈甩得跟風車似的，專挑蠕蟲被白光灼痛的傷口招呼，"胖爺我算看明白了，對付這些畜生就得用陽間的東西！"
張屠戶也開竅了，掄起斧頭將聚靈燈挑到半空，靈火借著風勢燒得更旺，竟在殿中央凝成隻火鳳凰，翅膀扇動間帶起的火星濺在蠕蟲身上，燒得那些畜生滿地打滾。
最絕的是小乙，這骷髏不知啥時候爬起來的，抱著脛骨快板在火鳳凰旁邊蹦迪，骨指敲出的節奏竟和靈火跳動的頻率完美契合。隨著它"嗒嗒"的快板聲，火鳳凰突然俯衝下去，一口叼住那隻從穹頂鑽進來的大蠕蟲，硬生生把那畜生拖進火海裡。
"好！"馬老爹的鐵鍋在頭頂轉得像個紅色漩渦，鍋底符文映著靈火，把漏網的蠕蟲幼蟲烤成焦黑的粉末，"這叫藝術攻擊！比刀槍管用！"
葉辰趁機抽出被蟲顎咬住的竹刀，刀身沾著的綠漿在靈火中冒著白煙。他突然注意到蠕蟲們的逃生路線——都在往吳長老死前留下的咒印方向鑽，那地方的黑霧比彆處濃鬱，顯然是個臨時裂縫。
"不能讓它們跑回異界！"他拽過旁邊一根還在燃燒的石梁，靈力灌注下，石梁竟像火把般燃起烈焰，"蘇文！用你的血封死咒印！"
蘇文二話不說撲向咒印，整個人趴在那團黑霧上。血色屏障瞬間收緊，把試圖鑽進去的蠕蟲尾端夾成了肉泥。他忍著劇痛嘶吼："葉辰！用聚靈燈燒我後背！連我帶蟲子一起燒！"
這話聽得王胖子眼皮直跳："這老小子瘋了？"
"他是想同歸於儘！"葉辰的聲音發緊，卻沒半分猶豫，抄起聚靈燈就衝過去。靈火貼上蘇文後背的瞬間，那屍王發出震耳的咆哮，黑霧組成的咒印卻在靈火與血障的夾擊下，像塊被捏碎的黑玻璃，"哢嚓"裂成了碎片。
最後一隻蠕蟲的半截身子還卡在裂縫裡，被靈火燒得隻剩層殼。葉辰揮刀劈斷那截殘軀時，突然在焦黑的蟲屍裡發現個亮晶晶的東西——竟是塊鴿子蛋大的晶石，在靈火餘溫中泛著淡淡的藍光。
"這是...龍晶？"馬老爹湊過來看了兩眼，鐵鍋"哐當"一聲掉在地上，"地脈龍巢裡丟的就是這玩意兒！邪修用它給蠕蟲當導航！"
張屠戶正給小乙修補胸腔，聞言突然笑了："合著這些畜生是拿著導航來的？早知道胖爺我給它們導去火山口。"
小乙用脛骨快板敲了敲自己的新胸腔是用蠕蟲殼打磨的），眼窩裡的鬼火閃得歡快，突然蹦到葉辰麵前，骨指在地上寫出歪歪扭扭的字："葉哥，脫口秀還能開不？我新寫了段關於蠕蟲的——"深淵來的朋友彆驕傲，燈一照就成鐵板燒"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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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辰撿起地上的龍晶，看著滿目瘡痍卻透著煙火氣的大殿，突然覺得這骷髏的笑話沒那麼冷了。蘇文靠在斷柱上喘著粗氣，後背的燒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，隻是膚色變得更接近常人。
"得去趟地脈龍巢。"葉辰掂量著手裡的龍晶，藍光在掌心流轉，"這些邪修能拿到龍晶，說明地脈龍那邊出事了。"
王胖子正用磁石鏈拖著蠕蟲的殘軀往外扔，聞言嚷嚷起來："又要出發？胖爺我的屁股還沒坐熱呢！"
"去不去？"張屠戶踹了他一腳，斧頭在手裡轉得飛快，"不去我把你的磁石鏈融了打菜刀。"
"去！誰說不去了！"王胖子梗著脖子反駁，卻悄悄把鏈環擦得鋥亮，"不過這次得讓小乙開路，它那快板能當探雷器使。"
小乙激動地舉起脛骨，在地上敲出歡快的節奏，像是在說"保證完成任務"。
玄夜貓跳上葉辰肩頭，綠眼睛舔了舔爪子上的靈火餘燼。陽光透過穹頂的破洞照進來，在滿地狼藉中灑下金斑，把蠕蟲的焦屍照得像塊塊醜陋的琥珀。
葉辰握緊龍晶，轉身走向殿外。降妖除魔的路確實沒個儘頭，但隻要身邊有掄斧頭的屠夫、甩鐵鏈的胖子、敲鐵鍋的老頭，還有個會說脫口秀的骷髏，好像再遠的路，也能走出點熱鬨的滋味來。
至於那些藏在暗處的邪修和異界裂縫？
他回頭看了眼正在給小乙的新胸腔刻花紋的蘇文，突然覺得，或許"降妖除魔"四個字，從來就不該隻有一種寫法。
比如，用一場爆燃的靈火，燒出個能讓骷髏說笑話的人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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