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時辰，葉辰已經蹲在裂縫對麵的沙丘後啃了半塊乾餅。玄夜貓蹲在他肩頭，綠眼睛死死盯著那道不斷淌黑霧的裂縫，尾巴尖繃得像根鋼絲——自從昨天傍晚看到裂縫裡探出顆長滿倒刺的頭顱，這貓就沒再眯過眼。
"彆緊張，"葉辰摸出用油布包好的硫磺粉，這是馬老爹臨走前塞給他的"秘密武器"，裡麵摻了地脈龍的龍涎，遇火能炸出三丈高的火牆，"等會兒聽我信號，咱給那大蜥蜴來個開門紅。"
黑貓"喵"了一聲，爪子在沙地上劃出三道血痕，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：準備、點火、跑路。
裂縫裡突然傳來"哢嚓"的聲響，像是有人在掰骨頭。緊接著，黑霧中緩緩走出個身影——不是想象中長滿鱗片的怪物，而是個穿黑紋長袍的"人"，麵容蒼白，眼瞳是純粹的墨綠色，手裡把玩著顆鴿子蛋大的黑珠子，正是之前在屍王城見過的"屍魂珠"。
"葉辰小友來得挺早。"長袍人輕笑一聲，聲音比吳長老的砂紙嗓順耳多了，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陰冷，"我還以為人類都愛遲到。"
葉辰站起身，軟劍在袖中蓄勢待發："比起讓領主大人等，我更怕被你的骨衛拆成零件。"
長袍人聞言大笑起來，笑聲震得沙丘簌簌掉沙："有趣的小家夥。放心，今天沒有骨衛，隻有我為你準備的"誠意"。"他抬手一揮，裂縫旁的沙地下突然升起張石桌，上麵擺著個青銅酒壺和兩隻玉杯，壺嘴還冒著白氣，"嘗嘗？這是用深淵冰泉釀的酒，比你們人間的燒刀子烈三倍。"
葉辰沒動。他注意到石桌腿上纏著圈細如發絲的黑絲，正隨著黑霧輕輕擺動——那是深淵蠕蟲的涎液凝固成的絲，看似柔軟，實則能像鋼絲般勒斷骨頭。
"領主大人的好意心領了。"他掏出龍晶，故意讓金光在陽光下晃了晃，"我帶了您要的東西，現在可以談談條件了？"
長袍人的綠瞳瞬間亮了亮，視線像黏在龍晶上似的："爽快。把龍晶給我，我立刻撤了裂縫的結界，讓你們人類安安穩穩過十年。"
"十年？"葉辰挑眉，指尖在龍晶上摩挲，"我聽說深淵領主的壽命以千年計，十年對您來說，怕是連打個盹都不夠。"
長袍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："小家夥倒是懂行。那換個條件——我要你當我的"引路使"，幫我在人間找一百個靈脈充沛的地方，我可以讓你成為除我之外的第二人。"
這話讓葉辰差點笑出聲。他想起王胖子昨晚的吐槽："這就好比土匪搶了村子，還問村長想不想當二當家。"
"看來是談不攏了。"長袍人收起笑容，指尖的屍魂珠突然亮起黑光，"本來想讓你死得體麵些，既然不識抬舉......"
他話音未落，葉辰已經將半袋硫磺粉甩了過去，同時摸出火折子狠狠一吹。硫磺粉遇火的瞬間爆出刺目的黃焰，龍涎在高溫下化作助燃劑，火牆"轟"地拔地而起，將長袍人裹在中間。
"雕蟲小技！"火牆中傳來怒吼，黑袍人周身爆發出黑霧，竟將火焰硬生生壓了回去。他手裡的屍魂珠此刻已膨脹成籃球大小，黑霧從中湧出，在半空凝成條巨蟒，張開的蛇口能吞下整個人。
葉辰早有準備，軟劍劈出的劍光撞上蟒頭，卻被黑霧彈了回來。他借著反震之力後跳，同時將剩下的硫磺粉撒向地麵——之前埋下的硫磺炸彈被引線點燃，連環爆炸聲震得大地都在抖，每聲炸響都掀起片火浪，把黑霧燒得滋滋作響。
"你找死！"長袍人徹底撕破偽裝，身形暴漲成三丈高的怪物，黑紋長袍裂開，露出底下覆蓋著黑甲的身軀，背後展開對膜翼，上麵布滿青銅色的鱗片，正是之前在裂縫裡看到的深淵領主真身。
它揮起巨爪拍向葉辰，帶起的風將火浪都壓得矮了三分。葉辰翻身躲過，軟劍精準刺向它膜翼的關節——那裡的鱗片最薄，還沾著硫磺燃燒的焦痕。
"當"的一聲，劍刃竟被彈開，隻留下道白痕。深淵領主發出震耳的咆哮，尾椎骨突然彈出根骨刺，像標槍似的射向葉辰後心。
玄夜貓突然從側麵撲出，爪子帶起的風撞上骨刺，雖然被震得倒飛出去，卻為葉辰爭取了喘息的機會。他順勢翻滾到沙丘後，摸出最後兩顆硫磺炸彈，引線在指尖轉得像風火輪。
"躲？你能躲到哪裡去！"深淵領主的巨蟒黑霧再次襲來，這次卻分成無數小蛇，鑽進沙丘的每個縫隙，顯然是想逼他現身。
葉辰突然想起地脈龍的話：深淵領主的黑霧怕龍晶的金光。他將龍晶狠狠砸向最近的黑霧小蛇，金光爆閃的瞬間，小蛇發出淒厲的尖叫，化作縷青煙。
"原來如此！"他眼睛一亮，突然衝向裂縫——那裡的黑霧最濃鬱，也是深淵領主力量的源頭。
深淵領主果然上鉤，咆哮著追了過來，巨爪在沙地上犁出深溝，帶起的碎石像炮彈似的砸向葉辰。他左躲右閃，距離裂縫越來越近，甚至能聞到黑霧中混雜的鐵鏽味——那是地脈龍的龍血被腐蝕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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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就是現在！"葉辰猛地轉身，將兩顆硫磺炸彈扔向裂縫，同時將龍晶按在裂縫邊緣的血祭陣上。金光與陣紋碰撞的瞬間，整道裂縫劇烈震動起來，黑霧像被煮沸的水般翻騰。
硫磺炸彈在裂縫中炸開，火浪順著黑霧蔓延，竟點燃了深淵領主的膜翼。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，巨爪胡亂揮舞，卻被火浪逼得連連後退。
葉辰趁機衝過去，軟劍灌注靈力，劈向它受傷的膜翼。這次劍刃沒被彈開，反而深深嵌進鱗片縫隙，帶出的墨綠色血液濺在地上，腐蝕出串冒煙的坑。
"我要撕碎你！"深淵領主徹底瘋狂，屍魂珠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黑光，竟在半空凝成個黑洞，不斷吞噬著周圍的沙石，連硫磺火浪都被吸了進去。
葉辰突然想起馬老爹的話：屍魂珠是用無數生魂煉製的，最怕蘊含生命氣息的東西。他摸出懷裡最後包月光草粉末，這玩意兒吸收了三個月的月光，帶著最純粹的生機之力。
"給你加點料！"他將粉末撒向黑洞，看似微弱的白光撞上黑光的瞬間，竟爆發出刺眼的光芒。黑洞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，屍魂珠"哢嚓"裂開道縫，深淵領主的膜翼突然萎靡下去，黑甲上的鱗片開始脫落。
"不——"它發出絕望的咆哮，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，最後變回長袍人的模樣，癱在地上不斷抽搐，"我的力量...我的珠..."
葉辰用軟劍抵住他的咽喉："現在，該談談封印裂縫的事了。"
長袍人虛弱地笑了笑，綠瞳裡的光芒漸漸黯淡："沒用的...裂縫已經和我的靈魂綁定...我死了...它會徹底爆開..."
這話讓葉辰心裡一沉。他想起地脈龍的話，深淵領主確實能與裂縫建立靈魂鏈接，這也是為什麼老龍遲遲不敢下死手。
"有辦法解除綁定。"玄夜貓突然開口，這是它第一次說人話，聲音清脆得像碎玉，"用你的城主印，加上龍晶的金光，能切斷靈魂線。"
葉辰又驚又喜，趕緊按黑貓說的做，將城主印印記按在長袍人眉心，同時將龍晶的金光注入。金色與墨綠色的光芒在他掌心碰撞，長袍人發出痛苦的嘶吼，身體漸漸變得透明，最後化作縷青煙，被風吹散在裂縫前。
隨著他的消散，裂縫開始劇烈收縮，流淌的黑霧越來越淡，最後"哢噠"一聲合上，隻留下道淺白色的痕跡，像道愈合的傷疤。
玄夜貓跳上他的肩頭，舔了舔爪子上的血痕："搞定。"
葉辰摸著它的頭，突然覺得這貓藏的秘密比馬老爹的鐵鍋還多。遠處傳來熟悉的馬蹄聲，王胖子的大嗓門越來越近："葉哥！胖爺我帶著援兵來了！再晚一步是不是得給你收屍了？"
他抬頭望去，張屠戶騎著馬衝在最前麵，斧頭還扛在肩上，馬老爹坐在後麵，背簍裡裝著新烤的紅薯，香氣順著風飄過來，把硫磺燃燒的焦味都衝散了。
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像幅熱鬨的剪影。葉辰握緊手裡的龍晶，突然覺得降妖除魔的路雖然難走，卻總有人帶著熱乎的紅薯在終點等你，這就夠了。
至於那些還藏在暗處的邪修和異界裂縫？
他笑著揮了揮軟劍，劍光在夕陽下亮得像條金帶。
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反正他手裡的硫磺炸彈，永遠比對方的陰謀多一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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