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胖子踩著熒光粉畫的齒輪印往前蹦，像隻被點燃了尾巴的兔子，嘴裡還在碎碎念："我說這風衣客夠意思啊，知道胖爺我夜盲，特意弄了這發光路標，比手機閃光燈靠譜多了！"話音剛落，腳下一滑，差點摔進路邊的泥溝裡，幸好張屠戶眼疾手快薅住了他的後領。
"你小子能不能穩當點？"張屠戶把他拽回來，眉頭擰得像麻花，"這軌跡看著是直的，實則每三步就有個暗坑，剛才那下要是掉進去，就得跟底下的蚯蚓作伴了。"
葉辰跟在後麵，指尖摩挲著懷裡那張機油寫就的紙條，紙邊已經被體溫焐得發卷。他抬頭望了眼天，血月已經爬得老高，紅光透過稀疏的樹影灑下來，把地麵照得斑駁陸離，倒像是誰打翻了胭脂盒，紅得有些瘮人。
"葉哥，你看這熒光粉，"王胖子突然蹲下身，用手指撚起一點粉末搓了搓，"摸著像麵粉，燒起來卻跟磷火似的，聞著還有股甜絲絲的味兒，該不會有毒吧？"
"有毒你還敢放嘴裡嘗？"張屠戶照著他後腦勺拍了一下，"這是"引路糖"，山裡的老獵人常用，用蜂蜜混著熒光草磨的，甜是甜，就是吃多了會拉肚子——你剛才是不是偷偷嘗了？"
王胖子臉一紅，梗著脖子狡辯："我那是...那是測試它的純度！你看啊，這玩意兒遇水才發光，說明純度高，靠譜！"說著還往上麵撒了泡尿，果然，那些熒光粉"騰"地一下亮得更刺眼了，把他的鞋都映成了綠色。
"你惡不惡心！"葉辰沒忍住踹了他一腳，卻沒真用力，"這軌跡是給咱們引路的，不是讓你當尿壺測試的。"
王胖子嘿嘿一笑，剛要貧嘴，卻被前方突然出現的濃霧嗆得直咳嗽。那霧來得蹊蹺，明明剛才還是朗朗夜空，轉眼間就白茫茫一片，連三步外的樹影都看不清了，熒光軌跡到了霧邊也戛然而止，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截斷。
"操，這霧有問題！"張屠戶猛地把鋼軌橫在胸前，"我這老骨頭都能感覺到，裡麵的寒氣順著骨頭縫往裡鑽。"
葉辰往前探了半步，霧氣瞬間湧過來想纏上他的腳踝，卻被他掌心溢出的微光彈開——正是那枚從機械師那裡得來的芯片在發熱。他心頭一動，將芯片攥在手裡往前走，果然，濃霧像遇到了克星，自動往兩邊退開，讓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。
"跟著我走，彆掉隊。"葉辰頭也不回，腳步沉穩地踏入霧中。王胖子趕緊像個小尾巴似的跟上，嘴裡還嘟囔："早說這芯片是好東西嘛，比導航犬還管用..."
霧氣裡藏著股若有若無的腥甜，像是血混著蜜，聞久了讓人頭暈。王胖子走著走著就開始打晃，嘴裡胡言亂語："葉哥，你看那霧裡是不是有好多小旗子？紅的綠的，還在飄..."
張屠戶照著他後頸狠狠掐了一把，"醒醒！那是霧障幻出來的，再看下去就得把自己當旗子插在這兒了！"王胖子一個激靈，趕緊閉緊眼睛，雙手死死拽住張屠戶的衣角，"我不看了不看了，屠戶叔你可彆撒手啊！"
葉辰聽得直皺眉，卻也沒多說什麼。他能看見，那些所謂的"小旗子"其實是霧中凝結的血珠，每一顆都映著不同的人臉——有之前被血月教殘害的村民，有機械師鐵牢裡的囚徒，還有...他已故的師父。
"師父..."他下意識呢喃出聲，腳步頓了頓。那霧中的身影衝他笑了笑，伸手想摸他的頭，葉辰猛地回神，掌心的芯片燙得驚人，"滾！"一聲怒喝，帶著靈力的聲波震得霧氣翻滾，那身影瞬間消散。
"葉哥你咋了？"王胖子被嚇得一哆嗦，睜眼就看見葉辰臉色發白，趕緊從兜裡掏出顆水果糖遞過去，"吃顆糖壓驚，我媽說甜的能壯膽。"
葉辰沒接，隻是攥緊芯片往前走，"彆說話，集中精神，這霧能勾起人心底的執念，越是在意什麼，越容易被纏上。"
張屠戶悶哼一聲，顯然也遇到了幻象，他揮起鋼軌橫掃，"砰"的一聲砸在不知什麼東西上，霧中傳來淒厲的慘叫，"媽的，敢幻成我那早逝的婆娘來騙我，看我不把你打爛！"
往前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，霧氣突然變得稀薄，眼前豁然開朗。隻見一片圓形的泉眼出現在月光下，泉水泛著詭異的紅光，像是盛滿了血水，這就是龍氣泉。泉邊散落著些生鏽的工具，還有幾具白骨，看得王胖子直縮脖子。
"這地方...咋看著像個屠宰場？"
葉辰沒理他，目光落在泉眼中央的一塊巨石上。那石頭約莫一人高，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，此刻正被血月的紅光照著，符文竟像是活了過來，在石頭上緩緩流動。而在巨石旁邊，赫然站著一個穿風衣的男人，背對著他們，手裡拿著個酒葫蘆，正往泉裡倒著什麼。
"風衣客！"王胖子大喊一聲，就要衝過去，卻被葉辰拉住。
"彆衝動。"葉辰的聲音有些沉，他注意到，男人倒在泉裡的液體，在水麵上凝成了一個個小小的齒輪，轉著轉著就沉入水底，而泉水的紅光，似乎更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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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緩緩轉過身，臉上帶著個銀色的麵具，隻露出下巴和一雙眼睛，眼神深邃得像潭水。他舉起酒葫蘆，對著葉辰遙遙一敬，"葉兄果然守信，比我預想的早到了一刻。"
"你是誰？引我們到這兒，不止是為了看這龍氣泉吧。"葉辰握緊了手裡的軟劍，芯片在掌心發燙，預示著危險。
風衣客笑了笑，笑聲透過麵具傳出來，有些沉悶，"我是誰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血月教今晚要在這裡獻祭，用百人的生魂來喚醒泉底的蝕骨蟲母。"他指了指泉眼，"你們看這泉水的顏色，已經快滿了，再有半個時辰，等血月升到正空，儀式就開始了。"
王胖子探頭往泉裡看，嚇得差點掉進去，"我的娘哎！這水裡...這水裡全是小蟲子！"
果然，看似平靜的泉水下，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黑色蟲子，正瘋狂啃噬著那些沉入水底的齒輪，發出"沙沙"的聲響。
張屠戶臉色凝重，"這些蟲子遇血即瘋，要是真讓它們出來，附近的村子怕是要遭殃。"
風衣客突然將酒葫蘆往泉裡一扔，葫蘆沒入水中，竟浮在水麵上，放出淡淡的金光，那些蟲子頓時不敢靠近，"這葫蘆能暫時困住它們，但撐不了多久。葉兄，我知道你有辦法毀掉蟲母，就像當年你師父毀掉血月教的祭壇一樣。"
葉辰心頭巨震，"你認識我師父？"
風衣客摘下麵具，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，左眉骨處有一道疤痕，他苦笑一聲，"在下秦風，曾是你師父的弟子，論輩分，你該叫我一聲師兄。"
王胖子張大了嘴，"哇！又是師兄又是師父的，這輩分夠亂的...哎不對，那你剛才在遊樂場搞那些花樣，不就是為了考驗我們？"
秦風沒理他，隻是看著葉辰，"師父臨終前說，血月教的蟲母與你有宿怨，當年他沒能徹底除根，如今隻能靠你了。"他從懷裡掏出個布包，"這是師父的遺物，能克製蟲母。"
葉辰接過布包，入手冰涼，打開一看，竟是半塊殘缺的玉佩，上麵刻著個"鎮"字。
就在這時，泉邊的符文突然亮起，血月升到了正空，泉底傳來沉悶的咆哮，無數蝕骨蟲翻湧著，眼看就要衝破葫蘆的金光——血月教的儀式，開始了。
秦風突然將風衣一扯，露出裡麵的鎧甲，"葉師弟，胖兄，張叔，隨我殺進去！"
王胖子愣了愣，突然抄起地上的一根鐵棍，"殺就殺！胖爺我早就想試試這蟲母的肉好不好吃了！"
葉辰握緊軟劍，玉佩在掌心發燙，他看了眼血月，又看了眼身邊的同伴，嘴角勾起一抹決絕的笑，"走！讓這些雜碎看看，誰才是這龍氣泉的主人！"
劍光起，鋼軌落，胖爺吼，麵具裂，龍氣泉邊的血水翻湧，映著血月紅光，一場硬仗，就此拉開序幕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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