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胖子的罵聲還在密林中回蕩，葉辰和秦風剛追過去，就見他正蹲在地上跟一截老樹根較勁。那樹根纏著他的褲腳，黑褐色的表皮上布滿青苔，乍看像段普通枯木，可纏住褲衩的根須卻在微微蠕動，頂端還冒出米粒大的綠芽，正往他破洞的地方鑽。
“彆薅了，這是活的。”葉辰踢了踢樹根旁的土，土層下立刻傳來“簌簌”的響動，像有無數細蟲在爬。他剛拔出劍，就見那樹根突然繃直，像條黑色鞭子抽向王胖子的後腦勺——速度快得帶出殘影，竟比剛才鏡中獸的銀絲還急。
秦風的獵鷹“唳”地一聲俯衝下來，鷹爪精準扣住樹根頂端，卻被根須反纏上翅膀。那根須看似纖細，纏上的瞬間就變得比鐵絲還硬，獵鷹撲騰著掙斷三根羽毛，才勉強掙脫。
“操！這破林子是聚寶盆啊？走兩步就出個新品種！”王胖子終於拽斷褲衩擺脫糾纏，轉身就把手裡的半截蜈蚣串砸過去。誰知那樹根像長了眼睛，竟靈巧地避開，還順勢卷住串蜈蚣的竹簽，往土裡一拽，整串蜈蚣就消失在地麵裂開的細縫裡。
“它在進食。”葉辰盯著地麵的裂縫，劍刃貼地劃了道弧線，火星濺起的地方，裂縫突然擴大，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根須網絡，像鋪在土下的黑色血管。其中最粗的一根上，還掛著片殘破的衣角——看布料紋路，正是去年在黑風嶺失蹤的獵戶老張的。
“是千年樹精‘盤根’。”秦風摸出腰間的火藥包，“這東西專靠絆馬索誘捕生靈，根須能化形，還能模仿人聲。去年黑風嶺的案子，恐怕就是它乾的。”
話音剛落，密林深處就傳來女人的哭聲，淒婉得讓人骨頭縫都發酥：“救命啊...我的腳被夾住了...”
王胖子剛要往哭聲處衝，就被葉辰拽住後領。“彆去，”葉辰指著地麵，剛才那道裂縫裡，根須正模仿著女人的哭聲蠕動，“它在釣餌。”
果然，哭聲突然變調，成了王胖子他媽的聲音：“小胖，媽給你燉了紅燒肉，快回家吃啊...”
“我操這孫子還挺懂人情世故！”王胖子眼圈一紅，卻咬著牙沒動，“胖爺我媽三年前就走了，想騙我？嫩了點！”他摸出腰間的辣椒水，對著裂縫猛噴——根須遇辣立刻抽搐起來，底下傳來悶響，像有人被嗆到。
樹精被激怒了，地麵突然隆起無數土包，每個土包裡都裹著團黑影，細看竟是被它消化到一半的生靈殘骸。其中一個土包裂開，滾出顆頭骨，眼窩處還纏著根須，正是獵戶老張的。
“彆跟它廢話了！”王胖子掏出最後的家底——三瓶濃縮辣椒油，這是他從四川老鄉那淘來的“斷魂椒”提煉品，據說抹在狗熊身上都能讓它原地蹦三蹦。他擰開瓶蓋就往最近的土包潑，隻聽“滋啦”一聲，土包像被潑了硫酸，瞬間塌陷，根須冒著白煙卷成一團。
樹精的反擊來得又快又狠。無數根須從地下暴射而出，像黑色的暴雨，有的化作毒蛇形態，吐著分叉的信子；有的變成鎖鏈，帶著倒鉤往三人身上纏。秦風扔出火藥包，炸開的氣浪暫時逼退根須，卻也震得樹上的野果嘩嘩往下掉——那些野果落地就炸開，流出的汁液腥臭刺鼻，濺到樹皮上，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。
“這汁液有腐蝕性！”葉辰拽著王胖子往側麵翻滾，躲開一片滴落的汁液。他發現樹精的根須雖然密集，卻有意避開幾株開著紫花的灌木。“秦風，看那些紫花！它怕那個！”
秦風立刻會意，揮刀砍向紫花灌木，濃鬱的花香瞬間散開。果然，靠近灌木的根須紛紛回縮，像被燙到似的。王胖子眼睛一亮，抱起一叢灌木就往土包密集處衝，邊衝邊喊：“讓你模仿我媽！讓你吃老張！今天胖爺我就給你換個口味，嘗嘗四川特產的‘紫花炸彈’！”
他把灌木往最大的那個土包上一插，根須立刻像潮水般退去，露出底下盤成漩渦狀的主根——那主根上還嵌著無數枚銅錢，想必是遇害者的財物被它吸收了。葉辰瞅準時機，長劍灌注靈力，帶著破空聲直刺主根最粗處。
“噗嗤”一聲，劍刃沒入三寸，根須瘋狂反撲，像黑色的巨浪裹著腐臭的風湧來。王胖子急中生智，把剩下的辣椒油全倒在劍身上——紅油順著劍槽滲進主根，樹精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，整個密林都在搖晃，枯葉簌簌落下，竟在半空凝成個巨大的人臉輪廓，正是樹精的本體幻象。
“我在此地修行千年，何錯之有？”人臉幻象嘶吼著，根須突然軟化，化作無數隻手，捧著些亮晶晶的東西往三人麵前送——有金條、玉佩，還有王胖子小時候弄丟的那塊奧特曼手表。“這些都給你們，放我一條生路...”
“錯在你用無辜者的命當養料！”葉辰的劍又深刺一寸，“修行千年，修的不是吞噬，是敬畏！”他猛地拔劍，帶出的血珠濺在紫花上，紫花瞬間綻放得更加濃烈，香氣化作實質的光帶，纏繞住主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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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精的嘶吼漸漸微弱，根須失去力氣，慢慢縮回地下，地麵的裂縫也隨之閉合，隻留下那叢紫花在風中搖曳。王胖子撿起那枚奧特曼手表，摩挲著表殼上的劃痕，突然嘿嘿笑了：“沒想到這破表還在，當年我媽為這事兒揍了我一頓，說我敗家。”
秦風的獵鷹正啄食著地上殘留的根須，突然對著密林深處叫了兩聲。三人望去，隻見剛才樹精藏身的地方，露出個幽深的洞口，洞口石壁上刻著奇怪的符號——和葉辰玉佩背麵的紋路一模一樣。
“這是...”葉辰摸出玉佩比對，符號完全吻合，“看來樹精隻是看守者。”
王胖子把手表揣進懷裡，拍了拍身上的土：“管它看守啥，先把胖爺的蜈蚣串拿回來再說！剛才好像看見樹精把串兒吞進這個洞裡了...”他說著就往洞口鑽，結果腦袋剛探進去，就又縮了回來，臉上沾著幾片蛛網。
“裡麵...有光。”他指了指洞裡，聲音有點發飄，“還有...好多書架。”
葉辰和秦風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好奇。晨光透過洞口照進去，隱約能看見一排排書架的輪廓，最頂上那層，似乎還擺著個眼熟的木盒——正是師父當年帶走的那隻。
密林外的陽光越升越高，鳥兒又開始鳴叫，仿佛剛才的激戰從未發生。隻有王胖子破了個大洞的褲衩，還在提醒著他們，這場與千年樹精的較量，隻是新征程的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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