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部出動?”陳五愕然,“那將來咱們...”
“既然要合作,總得拿出誠意來,蘇家在天啟權勢滔天,這些年積攢的底蘊可不是一點半點。”陳清瑤鋪開宣紙,唇角微揚。
“林家一家,可是扛不住的天啟皇室那麼多高手的,就算有個秦羽也是一樣,而且父親和兄長想爭,那咱們和蘇家早晚都有一戰,隻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。這個時候,很多事大家都沒放在明麵上來,自然是能殺一個是一個。”
陽光透過窗欞,將她的側影鍍上一層金邊。陳五還想說點什麼,她卻直接打斷。
“五叔,我知道你想說什麼。你想讓皇室和林家鬥,陳家從中牟利,若是往常,這條路是可行的,但是現在,絕對不行。這個時候不做出一個選擇,將來陳家怕是連選擇的機會都不會有,你彆忘了,先生可還沒死。
陳家現在不表態,你覺得先生有沒有那個能力把陳家踢出棋局?你要知道,南詔洪州的孫家就是前車之鑒,天啟還是先生的大本營,再加上那兩位到如今都不曾現身,先生雖說世子沒有入門,但是這話,你若真信了,那就是傻子。這個時候,陳家不能做蠢事。”
“明白了,若是屬下離開,那小姐的安全。”
陳清瑤擺了擺手:“無妨的,現在的大乾很安全,比任何地方都安全,更何況不是還有七叔在嘛?”
秋風穿堂而過,吹動案頭信紙簌簌作響。
北涼,寒霜城。
寒霜城的秋日來得格外早。皇宮飛簷上已覆薄霜,枯黃的藤蔓纏繞著漢白玉欄杆,在秋風中瑟瑟作響。議事殿內,北涼皇帝段天涯負手立於窗前,望著庭院中凋零的海棠,手中攥著的國書幾乎被捏碎。
“好一個大乾...好一個突發惡疾!”他猛地轉身,將國書擲於地上。紙張擦過鎏金香爐,帶起一絲殘香。
三皇子段開炎跪在冰冷的地磚上,玄色蟒袍被透過窗欞的秋陽割裂出明暗交錯的光影:“父皇息怒。此事...兒臣確實不知。”
“不知?”段天涯冷笑,靴底碾過地上的國書,“這香隻有南詔才有,你當真不知?”
殿內熏香嫋嫋,卻掩不住陡然升起的殺氣。段開炎抬頭直視皇帝,目光沉靜:“兒臣確實不知,如今兒臣還與那李成安有些商業上的往來,著實沒有那個必要與南詔勾結,在這個時候去增添禍端。”
秋風卷入殿內,吹動重重帷幔。段天涯忽然劇烈咳嗽起來,指縫間滲出暗紅血絲。
段開炎瞳孔微縮:“父皇...”
“朕還沒死!”段天涯拭去血跡,眼神銳利如刀,“這件事李玄沒有放在明麵,已經是給了朕極大的麵子,不想在這個時候再開戰事,若是不把這件事查清楚,朕的顏麵何在?朕的女兒,就死的這麼不明不白?”
殿外忽然傳來兵器碰撞之聲。禁軍統領匆匆入內稟報:“陛下,在二公主舊邸發現此物——”
呈上的錦盒中,靜靜躺著半枚蟠龍玉佩。正是段開炎平日隨身佩戴之物。
段開炎臉色驟變:“父皇...這是陷害!”
“陷害?”段天涯拾起玉佩,指尖摩挲著上麵的裂痕,“現在證據確鑿,你還想狡辯?”
秋風呼嘯著穿過長廊,卷起滿地落葉拍打窗欞。父子二人對視間,殿內燭火齊齊搖曳。
段開炎忽然輕笑:“父皇既然認定是兒臣所為,兒臣不管怎麼解釋,你都不會信,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?”
他緩緩起身,玄色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:“父皇,為什麼你就是不信我,你為何不懷疑大哥二哥?他們也是皇子,宮裡還有那麼多人,就一定是兒臣所為?”
段天涯目光驟寒,猛地一拍禦案:“來人!”
殿門轟然洞開,四名金甲禁軍應聲而入。秋陽透過敞開的殿門,照得段開炎玄色蟒袍上的金線刺眼奪目。
“三皇子段開炎以下犯上,即日起禁足府中半年,無朕手諭不得出入!”段天涯背過身去,聲音冷如寒霜,“帶下去!”
段開炎猛地抬頭,眼中迸出難以置信的光芒:“父皇!就憑這拙劣的栽贓...”
兩名禁軍上前扣住他的手臂,鎏金護甲硌得蟒袍絲線迸裂。段開炎奮力掙紮,發冠墜落在地,墨發披散下來:“兒臣不服!”
秋風卷著落葉撲進殿內,將他嘶啞的呐喊割裂得支離破碎。段天涯始終背對著他,唯有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。
“帶走。”皇帝的聲音疲憊而冰冷。
段開炎被強行拖出殿外,蟒袍在漢白玉石階上拖出淩亂的痕跡。他回頭死死盯著殿內那個背影,眼中赤紅如血:“父皇!”
宮門重重合攏,最後映入他眼簾的,是段天涯微微佝僂的背影在秋陽中投下的長長陰影。
禁軍將他押上馬車時,一片枯葉恰落在他肩頭。段開炎忽然停止掙紮,任由枯葉滑落掌心。
他低頭看著葉脈,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:“南詔...”
馬車駛過覆霜的禦道,車轍在薄霜上碾出深深的痕跡。而議政殿內,段天涯緩緩轉身,拾起地上那半塊蟠龍玉佩。
“你這是何必呢...”一道黑影站了出來,正是顧雲流,他欲言又止。
段天涯摩挲著玉佩,目光投向南方:“南詔的人來了,他們想借北涼的手來和李成安對弈,朕保不住他,你也不能明著去保他,要讓他活下去,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...”
他指尖用力,玉佩應聲而碎,“朕隻是讓他禁足,沒有削他的權,北涼要想在這一局中活下去,他便是那個唯一的希望。”
秋風穿殿而過,吹散了一地碎玉,卷著碎玉在殿內打著旋兒,撞在鎏金柱上發出細碎的聲響。
顧雲流望著滿地狼藉,忽然道:“你明知是南詔設局,為何還要順他們的意?”
段天涯俯身拾起一片碎玉,指尖被銳利的邊緣劃出血痕:“雲流,你看這玉。”
他將染血的碎片舉到窗前,“即便碎了,也還是北涼的玉。你有你的難處,這件事,我不怪你,畢竟你出身顧家,但我身為北涼君王,總得想辦法為北涼求得一線生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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