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:漠北追寇,王帳藏金】
漠北的雪,總是比其他地方更為猛烈,仿佛無數把碎冰刀在空中飛舞,無情地刮在秦兵們的甲葉上,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。這聲音在空曠的雪原上回蕩,讓人不禁心生寒意。
王翦勒住他那匹烏騅馬,馬蹄在凍硬的雪地上打滑,濺起的雪沫子如雪花般四散飛舞,紛紛揚揚地落在他的披風上。這些雪沫子在接觸到披風的瞬間,便迅速凝結成一層薄薄的白霜,仿佛給披風披上了一層銀裝。
前方三十裡處,便是休屠王的主營地。自從自居延澤破了匈奴的幻術之後,王翦的斥候便探聽到休屠王帶著殘部向漠北深處撤退,而且他們還裹挾著一座巨大的“神金”。據說,這“神金”是匈奴祭祀天地所用的聖物,具有無上的神秘力量。
“將軍,前麵就是休屠王的王帳了,帳篷外有兩百多騎兵守衛,還圍著不少巫祝,像是在準備祭祀。”趙信策馬趕來,手裡拿著一張畫得潦草的地形圖,指尖點在王帳西側的一道峽穀上,“斥候說,那峽穀是他們的退路,要是打起來,他們肯定會往那邊跑。”
王翦接過地形圖,借著雪地裡的天光細看。休屠王是匈奴左賢王麾下的得力部將,掌控著漠北的鹽池和馬場,向來驕橫,去年還曾率軍襲擾過九原的糧道。這次帶著“神金”retreat,顯然是想借祭祀凝聚部眾,再圖反撲。
“趙信,你帶兩百騎兵繞到峽穀口,堵住他們的退路;我帶三百人從正麵進攻,記住,彆傷了那‘神金’,先弄清楚是什麼東西。”王翦將地形圖還給趙信,拔出腰間的斷水劍,劍身在雪光下映出一道冷冽的弧線,“半個時辰後,聽我號令,同時動手!”
“得令!”趙信抱拳行禮,轉身帶著騎兵往峽穀方向奔去。馬蹄揚起的雪霧在身後拖出長長的尾巴,很快就消失在風雪裡。
王翦調整了一下甲胄,對身後的秦兵們喊道:“弟兄們,休屠王搶了我們的糧草,殺了我們的弟兄,今天就是報仇的時候!拿下王帳,活捉休屠王,賞百金!”
秦兵們齊聲呐喊,聲音震得周圍的積雪簌簌掉落。他們跟著王翦,一步步朝著休屠王的王帳逼近。王帳外的匈奴騎兵很快發現了他們,紛紛舉起長戈,嘴裡發出凶狠的嚎叫,巫祝們則圍著一個巨大的金色物件,手裡拿著牛骨,念念有詞。
那金色物件宛如一座小山一般,聳立在王帳前的土台上,高達三丈有餘,令人咋舌。它通體閃耀著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光,仿佛是由無數的黃金鑄造而成,在陽光的照耀下,更是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。
仔細觀察,這金色物件的表麵還刻有複雜而精美的紋路,這些紋路蜿蜒曲折,猶如神秘的圖騰一般,給人一種古老而莊重的感覺。
站在遠處的秦兵們,被這金色物件的壯觀景象所震撼,一個個都看直了眼,連呼吸都變得輕柔起來,生怕自己的氣息會驚擾到這神秘的存在。
要知道,漠北地區土地貧瘠,資源匱乏,匈奴人一直以來都隻認可牛羊和青銅等物品的價值。然而,眼前如此巨大的金器,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,這無疑讓他們感到無比驚訝和困惑。
“放箭!”王翦大喝一聲,率先射出一箭,正中一個匈奴騎兵的咽喉。秦兵們回過神來,紛紛拉弓搭箭,箭雨像黑雲一樣朝著匈奴人飛去。匈奴騎兵慌忙舉盾抵擋,可秦兵的箭穿透力極強,很快就有不少人倒在雪地裡。
巫祝們見狀,慌了手腳,有的想跑,有的還在抱著金色物件祈禱。王翦趁機帶人衝上去,長戈揮舞,匈奴騎兵節節敗退。半個時辰後,趙信從峽穀口趕回來,帶來了好消息:“將軍!退路已經堵住,休屠王的殘部全被我們圍在王帳裡了!”
王翦點點頭,走到土台前,抬頭看向那尊金色物件。陽光透過風雪照在上麵,金光晃得人睜不開眼。他伸手摸了摸,觸感冰涼,不像是純金——純金溫潤,可這物件卻帶著金屬的寒氣,而且指腹劃過紋路時,能感覺到粗糙的毛刺,不像是精工打造的。
“將軍,這就是休屠王的‘神金’?怕是有千斤重吧!”一個士兵興奮地喊道,伸手想抱,卻被王翦攔住了。
“先彆碰,看看是什麼材質。”王翦對身後的隨軍工匠說。那工匠是從鹹陽宮來的,擅長辨彆金屬,他拿出一把小錘,輕輕敲了敲金色物件的底座,聲音沉悶,不似純金的清脆。
“將軍,不對勁。”工匠皺起眉頭,用小刀刮了刮底座的邊緣,露出裡麵的銅色,“是銅鍍金!這不是純金,是假的!”
【二:金箔覆銅,徐福印現】
“假的?”趙信瞪大了眼睛,湊過去看工匠刮開的地方,果然見裡麵是暗紅色的銅,“休屠王瘋了?用銅鍍金當神金,就不怕上天降罪?”
王翦沒說話,而是繞著金色物件走了一圈。物件的造型像是一個站立的武士,頭戴高冠,手持長戈,和他在鹹陽聽說的“驪山十二金人”有些相似——去年滅韓後,嬴政曾下令收繳天下兵器,熔鑄成十二尊金人,立在鹹陽宮前,每尊重達千斤,都是純金打造,表麵刻著精美的秦篆和山川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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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看這造型,像不像驪山十二金人?”王翦指著金色物件的高冠和長戈,對眾人說。
隨軍的蒙譯官曾去過鹹陽,連忙點頭:“像!太像了!去年我在鹹陽宮前見過,十二金人的造型就是這樣,頭戴玄冠,手持長兵,隻是……驪山金人的紋路比這個精細多了,而且是純金的,不會這麼輕。”
工匠蹲下身,用尺子測量物件的尺寸:“將軍,這物件高兩丈九尺,寬八尺,按純金算,至少該有兩千斤,可我估摸著,這東西撐死了一千斤,還是銅鍍金,肯定是仿造的驪山金人!”
“仿造驪山金人?”王翦的眼神沉了下來。匈奴人仿造大秦的鎮國金人,還當作神金祭祀,絕不是簡單的“裝神弄鬼”,背後肯定有陰謀。他走到物件的肩部,仔細查看上麵的紋路——紋路是用模子刻的,邊緣模糊,甚至有幾處刻錯了,比如本該是秦篆“天下一統”的地方,被刻成了匈奴的符號。
“將軍,您看這裡!”工匠突然喊道,指著物件的左肩。王翦走過去,借著陽光一看,隻見肩甲的紋路裡,藏著一個小小的印鑒——印鑒是方形的,刻著四個秦篆,雖然被金箔蓋住了一部分,卻能辨認出“徐福之印”四個字。
“徐福之印?”蒙譯官湊過來,眼睛瞬間睜大,“是那個帶童男女東渡的方士徐福?他怎麼會和匈奴的假金人有關係?”
王翦的心裡也泛起了嘀咕。徐福是嬴政身邊的方士,兩年前奉命帶著三千童男童女、百工和五穀種子東渡,說是去蓬萊求仙藥,至今杳無音信。按說他該在東海一帶,怎麼會和漠北的匈奴假金人扯上關係?
“會不會是徐福的手下叛逃,把鑄造的法子傳給了匈奴?”趙信猜測道。他曾聽說徐福東渡時帶了不少工匠,其中就有擅長鑄造的,要是有人叛逃到匈奴,仿造驪山金人也不是不可能。
工匠點點頭,附和道:“很有可能!這假金人的鑄造手法,用的是模鑄法,和鹹陽宮的工匠用的法子相似,隻是工藝粗糙了些。而且這鍍金的技術,是楚地的手法,徐福東渡前曾在楚地待過,說不定就是從那裡學來的。”
王翦伸手摸了摸那枚“徐福之印”,印鑒刻得很深,不像是後來刻上去的,倒像是鑄造時就嵌在裡麵的。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光祿塞發現的玉琮,還有居延澤的楚宮銅鏡——每一個線索都牽扯到不同的人,徐福、楚地項氏、秦客,像是一張大網,把漠北、楚地、東海都網在了一起。
“把這印鑒拓下來,記在密信裡。”王翦對蒙譯官說,“另外,讓人把這假金人圍起來,派專人看守,不許任何人破壞,尤其是這枚印鑒——我們得弄清楚,徐福到底和匈奴有什麼勾結,他東渡是不是真的為了求仙藥,還是另有目的。”
蒙譯官不敢有絲毫怠慢,他迅速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竹簡和墨塊,然後輕輕地將印鑒放在竹簡上,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損壞這珍貴的印鑒。他慢慢地用墨塊在印鑒上塗抹,讓墨汁均勻地覆蓋在印鑒的每一個角落,接著再小心翼翼地將竹簡覆蓋在印鑒上,用手輕輕按壓,確保印鑒的圖案能夠完整地拓印在竹簡上。
與此同時,秦兵們手持長戈,如臨大敵般地圍成一個圈,將那尊假金人緊緊地護在中間。他們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,仿佛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一場激烈的戰鬥。
雪依然在下著,紛紛揚揚的雪花如同一隻隻白色的蝴蝶,輕輕地落在金人的身上。不一會兒,金人那原本金光閃閃的表麵就被一層薄薄的白雪所覆蓋,遠遠望去,就像是給這尊假神物披上了一件潔白的外衣,更增添了幾分詭異和肅穆。
【三:足底殘泥,刻字顯“沛”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