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鼎是從哪裡來的？”王翦故作鎮定地問道，手卻悄悄按在了劍柄上。
狼皮的笑容有些僵硬：“是……是在南山采藥時發現的，覺得是神物，就獻給將軍。”
“是嗎？”王翦突然提高聲音，“那你一定認識這個吧！”他讓親兵押出石渠，“這個人說，你們部落藏了很多這樣的‘神物’，準備用來謀反！”
狼皮臉色驟變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。就在這時，周圍的帳篷裡衝出數百名武裝羌人，將秦軍包圍起來。同時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帳中走出——戴著青銅麵具，腰間掛著龍形玉佩，正是之前在古樹灣烽燧見過的黑衣人。
“王翦，你果然厲害，居然能找到石渠。”黑衣人開口了，聲音經過麵具過濾，顯得沉悶而詭異，“可惜你今天插翅難飛。”
“你到底是誰？為什麼要勾結羌人顛覆大秦？”王翦厲聲問道。
黑衣人發出一陣冷笑：“我是誰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天命已改。你看這鼎上的紋飾，”他指向鼎身的圖案，“這是楚人的《巫師逐邪圖》，畫的是男巫射殺女巫，象征著正義戰勝邪惡。可你再仔細看，這男巫的臉……是不是很像當今皇帝？”
王翦湊近細看，果然發現男巫的麵部輪廓與秦始皇極為相似，而被射中的女巫身上，則繡著秦代的龍紋。這個發現讓他渾身冰涼——這哪裡是逐邪圖，分明是詛咒秦始皇的巫蠱！
“你們好大的膽子！”王翦怒喝一聲，昆吾劍瞬間出鞘，劍光一閃就斬殺了身前的兩名羌人，“李敢！動手！”
他早就安排李敢暗中聯絡附近的秦軍主力，約定以烽火為號。此刻河穀對岸升起三股狼煙，正是援軍到來的信號。
黑衣人見狀，立刻下令：“毀掉巫器，撤退！”幾名羌人立刻拿出火把，就要點燃青銅鼎下的油脂。
“休想！”王翦飛身躍起，一腳踢飛火把，同時用昆吾劍格擋砍來的彎刀。在激烈的搏鬥中，他的劍鋒意外地砍在了青銅鼎上，火星四濺中，鼎身的紋飾竟然發出了幽幽的藍光。
更令人震驚的是，當昆吾劍的劍尖劃過“斷水”二字時，鼎身突然裂開一道縫隙，露出了裡麵隱藏的竹簡。王翦趁亂抓起竹簡，發現上麵記載的竟是使用巫器的方法，其中一段寫道：“斷水之精，藏於昆吾，與秦劍共鳴，可開地脈密室。”
“原來如此！”王翦終於明白，所謂的斷水劍並非實物，而是指這些巫器中蘊含的能量，而這種能量與自己的昆吾劍同源，都來自昆吾山的赤金。
黑衣人見陰謀敗露，立刻吹了一聲呼哨，帶領親信向南山方向逃去。王翦沒有追擊，因為他知道那些竹簡比追擊敵人更重要。援軍趕到後，先零羌的叛亂很快被平定，狼皮等首領被俘虜，供出了更多驚人的秘密。
據狼皮交代，趙高通過黑衣人聯絡了羌中多個部落，承諾事成之後給予他們免稅和鐵器貿易的特權。那些楚國巫器是趙高派人從阿房宮密室偷運出來的，原本計劃在臘月十六“五星聚東井”那天，在南山舉行大型巫術儀式，詛咒秦始皇暴斃。
“他們還說，密室裡有十二件巫器，對應十二金人。”狼皮顫抖著說，“隻要集齊巫器，就能讓鹹陽的十二金人活過來，顛覆大秦……”
王翦將這些供詞與竹簡上的記載對照，發現兩者完全吻合。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遠超想象——趙高不僅在羌中策劃叛亂，還在鹹陽布下了更大的陰謀，而阿房宮的密室就是這一切的關鍵。
當晚，王翦在烽燧遺址召開緊急軍事會議，決定兵分兩路：一路由他親自率領，前往鹹陽探查阿房宮密室；另一路由副將帶領，繼續清剿羌中叛亂，徹底斬斷趙高的臂膀。
“記住，我們麵對的不僅是叛亂的羌人，更是隱藏在朝廷裡的蛀蟲。”王翦對眾將說道，手中的昆吾劍與繳獲的青銅鼎同時發出微光，“這巫器與秦劍的共鳴，或許就是破解陰謀的關鍵。”
【四：秦宮暗影】
三日後，王翦換上便裝，帶著幾名親信秘密前往鹹陽。一路上，他發現各地的驛站都在傳遞奇怪的命令，要求加強對“南山術士”的盤查，這顯然是趙高在搜捕泄露秘密的人。
進入鹹陽城後，眼前的景象讓王翦憂心忡忡。街頭巷尾都在議論“東南有天子氣”的讖語，而負責治安的官吏卻對此視而不見，甚至暗中散布謠言。更奇怪的是，阿房宮方向日夜燈火通明，據說秦始皇下令加快工程進度，要在新年之前遷入新宮。
“將軍，趙高肯定是想在皇帝遷入前轉移巫器。”親兵低聲說道。
王翦點點頭，他已經聯絡上了朝中的老臣蒙毅，約定在城外的渭橋相見。蒙毅是蒙恬的弟弟，掌管宮廷禮儀，對阿房宮的情況十分熟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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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將軍，你可算來了！”蒙毅見到王翦時，神色焦急，“陛下已經決定下個月遷入阿房宮，趙高正借著監工的名義清除異己，已經有三個大臣因為‘非議宮室’被處死了！”
“阿房宮的密室你知道嗎？”王翦直奔主題，拿出石渠繪製的地圖。
蒙毅看後臉色大變：“這……這是上林苑的舊宮遺址！當年秦惠文王時期修建的，後來被秦始皇納入阿房宮範圍。傳聞那裡確實有密室，用來存放曆代秦王的‘禁物’，但具體位置隻有少府監的人知道。”
他告訴王翦，趙高最近以“修複宮室”為名，多次進入上林苑舊宮，還從少府監調走了多名熟悉機關的工匠。結合羌中搜出的證據，顯然是在準備轉移巫器。
“我有辦法帶你進入阿房宮。”蒙毅沉吟道，“下個月初一有祭天大典，所有重臣都要參加，你可以偽裝成我的護衛混入。”
十五天後的祭天大典當天，王翦穿著禁軍的服飾，跟隨蒙毅進入了夢寐以求的阿房宮。眼前的宮殿確實宏偉壯觀，前殿的夯土基址東西綿延數百步，雖然主體建築尚未完工，但已能看出規模之宏大。
按照石渠地圖的指引，王翦在典禮進行到一半時，借口如廁脫離了隊伍，獨自前往磁石門方向。這裡的守衛異常森嚴，每十步就有一名侍衛，但他們佩戴的令牌上都刻著趙高的私印，顯然是中車府的人。
王翦利用地形巧妙避開守衛，來到地圖標注的密室入口——前殿地基下的一處不起眼的石門。門上沒有鎖，隻有十二個圓形凹槽，與羌中繳獲的青銅鼎上的紋飾完全對應。
“原來需要用巫器作為鑰匙。”王翦恍然大悟。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從鼎上敲下的碎片，嵌入其中一個凹槽，石門果然發出了輕微的震動。但僅靠一塊碎片無法完全打開，需要集齊十二件巫器才能啟動機關。
就在這時，身後傳來腳步聲。王翦迅速躲到石柱後，隻見趙高帶著幾名親信走來，其中一人正是那個戴青銅麵具的黑衣人。
“都準備好了嗎？”趙高的聲音尖銳刺耳，“等陛下遷入後，就用‘地脈震動’的名義封閉前殿，趁機轉移所有巫器。”
“放心吧大人，”黑衣人回答，“南山的術士已經準備好了，隻要十二巫器聚齊，‘五星聚’那天就能成事。到時候即使王翦回來也無濟於事。”
他們打開石門走了進去，王翦趁機悄悄跟在後麵。密室內陰森寒冷，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，照亮了裡麵的景象——十二件青銅巫器整齊地排列在石架上，每件都刻著不同的紋飾，共同組成一幅完整的星圖。
最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卷玉冊，上麵用朱砂寫著“複楚秘記”四個大字。王翦湊近一看，發現裡麵記載的不僅是巫術儀式，還有趙高與楚地反秦勢力的聯絡名單，其中赫然出現了“張良”、“項梁”等名字。
當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頁時，渾身一震——上麵畫著斷水劍的圖樣，劍身上的紋路與自己的昆吾劍一模一樣！旁邊標注著一行小字：“昆吾同源，秦楚同宗，一劍斷水，天下歸楚。”
“原來趙高不僅想顛覆秦朝，還想將秦楚的天命合二為一！”王翦終於明白整個陰謀的核心——通過秦劍與楚巫器的同源性，證明秦朝的天命源自楚國，從而為楚人的複辟製造法理依據。
就在這時，外麵傳來了喧嘩聲，顯然是有人發現了潛入者。趙高的聲音響起：“抓住他！彆讓他跑了！”
王翦知道不能戀戰，迅速將玉冊藏入懷中，拔出昆吾劍砍向石架。隨著一聲巨響，幾件巫器掉落地上，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。他趁亂衝出密室，身後傳來趙高氣急敗壞的怒吼。
逃出阿房宮後，王翦立刻找到蒙毅，將玉冊交給他保管：“這是趙高謀反的鐵證，一定要設法呈給陛下。我要趕回臨洮，那裡還有一場硬仗要打。”
蒙毅鄭重地點頭：“將軍放心，我就是拚了性命，也要讓陛下看清趙高的真麵目！”
離開鹹陽的路上，王翦回望燈火通明的阿房宮，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，趙高的陰謀隻是冰山一角，而那把與楚巫器同源的斷水劍，或許正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。
寒風中，昆吾劍再次發出微光，仿佛在呼應著遠方的某種力量。王翦握緊劍柄，加快了前往臨洮的腳步——那裡不僅有等待他的軍隊，還有更多隱藏在曆史陰影中的秘密，正等待著被揭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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