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麼說,這些人是故意服了這假死藥,躺在吳王墓裡裝死?”趙佗恍然大悟。
“應該是這樣。”秦軍醫拿起一點藥粉,放在鼻尖聞了聞,“這藥粉的配比很精準,多一錢烏頭就會致命,少一錢曼陀羅又達不到假死的效果。看來配製這藥方的人,對《黃帝內經》和草藥藥性都很熟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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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信走到關押老武士的帳篷外,透過帳簾的縫隙看去,那老武士正靠在帳篷壁上,閉目養神,神色平靜,不像其他武士那般惶恐。李信心中一動,掀簾走了進去。
老武士聽到動靜,緩緩睜開眼睛,看到李信,眼中沒有絲毫驚訝,反而露出一絲冷笑:“秦將果然厲害,連季子墓裡的‘死士’都能識破。”
“季子墓?”李信在老武士對麵坐下,“你們不是吳王壽夢的後裔,也不是季劄的部下,對吧?你們是項氏的人,或者說,是劉邦的人?”
老武士的身體僵了一下,隨即又恢複平靜:“將軍既然知道,何必多問?我們是吳地遺民,秦滅楚,毀我家園,我們不過是想報仇罷了。”
“報仇?”李信挑眉,“用假死藥藏在古墓裡,夜裡操練,是想等時機成熟,突襲延陵,配合劉邦起事?”
老武士沉默片刻,緩緩開口:“劉邦亭長是個能人,他答應我們,隻要能推翻暴秦,就恢複吳地的舊製,讓我們重回故土。這些假死藥,是他讓人送來的,說這樣能避開秦軍的耳目,等會稽的項氏族人起兵,我們就從這裡殺出,奪取延陵,截斷秦軍的糧道。”
李信心中一沉,果然和劉邦、項氏有關。他又問了些關於劉邦和項氏聯絡的細節,老武士卻不再開口,隻是閉目養神,任憑李信如何追問,都一言不發。
“秦老,這假死藥有沒有解藥?能不能讓這些人提前醒過來?”李信走出帳篷,問向秦軍醫。
秦軍醫搖搖頭:“這藥方是按三日後自醒配的,強行解運會傷氣血,弄不好會成殘廢。不過將軍放心,這些人雖然悍勇,但沒了假死藥的支撐,就是尋常兵士,翻不起什麼大浪。”
李信頷首,對趙佗道:“派人看好這些俘虜,不許任何人靠近。另外,再去浮丘山的吳王墓仔細搜查,尤其是那處演武場,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,比如他們和劉邦、項氏聯絡的書信,或者藏起來的兵器糧草。”
【四:竹簡玄機】
趙佗領命,帶著五十名士兵再次登上浮丘山,鑽進吳王墓的演武場。演武場的地麵已經被清理乾淨,那些倒地的武士被抬走後,露出了青石板上的刻痕——那些刻痕不是簡單的站位標記,而是一幅完整的練兵圖,上麵刻著吳式陣法的變化,從“魚鱗陣”到“鶴翼陣”,線條清晰,標注著兵力部署的位置。
“將軍,你看這裡!”一名士兵突然喊道,手指向演武場北側的兵器架。那兵器架是用整根楠木製成的,上麵擺滿了青銅劍,士兵在搬動劍架時,發現劍架的底座是空的,裡麵藏著一個木盒。
趙佗連忙走過去,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,裡麵裝著幾卷竹簡,竹簡用麻繩捆著,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,顯然是藏了有些時日了。他拿起一卷竹簡,展開一看,上麵刻著的是吳式練兵之法,記載著春秋時吳王夫差如何訓練士兵,如何運用水軍作戰,字跡是楚式隸書,與之前假死藥竹簡上的字跡相似。
“這些竹簡……好像是兵法?”趙佗喃喃自語,將竹簡遞給身邊的文書,“你看看,上麵寫的是什麼。”
文書接過竹簡,仔細辨認著上麵的字跡,一邊看一邊念:“‘夫吳水多,兵士習於舟楫,可以水戰為長,以陸戰為輔……’這是說吳國的兵士擅長水戰,要以水戰為主,陸戰為輔……‘與敵戰於江上,當以火攻為奇,以快船襲其側翼……’”
趙佗越聽越心驚,這些兵法記載的不僅是練兵之法,還有具體的作戰策略,尤其是水戰的部分,詳細到了船隻的形製、士兵的分工、火攻的時機,顯然是經過實戰驗證的經驗之談。
“再看看其他竹簡。”趙佗說道。
文書又拿起一卷竹簡,這卷竹簡比之前的更薄,像是被人特意處理過。他展開時,手指不小心碰到竹簡的邊緣,竟從裡麵掉出一張薄薄的絲絹,絲絹上用墨寫著幾行字,字跡遒勁有力,帶著一股淩厲的氣勢。
“將軍!這絲絹上有字!”文書驚呼道。
趙佗接過絲絹,湊到火把前一看,上麵寫的是對吳王夫差兵法的批注:“夫差之法,重水戰而輕陸防,雖能勝一時,卻難守長久。若遇強敵,當以陸戰牽製,水戰奇襲,避實擊虛,方為上策。延陵地處江左,若起事,當先控水道,斷秦軍糧船,再聯合會稽之眾,首尾夾擊——淮陰韓信。”
“韓信?”趙佗的瞳孔驟縮,他雖未見過韓信,卻聽過這個名字——之前李信曾提過,沛縣有個叫韓信的年輕人,曾受胯下之辱,據說精通兵法。
他連忙拿著絲絹和竹簡,快步下山,直奔李信的營帳。
“將軍!你看這個!”趙佗衝進營帳,將絲絹和竹簡遞到李信麵前,“在吳王墓的兵器架裡找到的,這絲絹上是韓信的手跡!”
李信接過絲絹,目光落在“淮陰韓信”四個字上,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他之前在太湖私鑄島聽島民說過,有楚國人來島上聯絡,提到了“項氏”,如今又在延陵的吳王墓裡發現韓信的手跡,批注的還是吳王的練兵之法,甚至提到了“起事”“控水道”——這說明韓信不僅與劉邦、項氏有聯係,還在為他們謀劃作戰策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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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仔細看著絲絹上的字跡,筆畫間帶著一股沉穩的力道,批注的內容精準地指出了夫差兵法的優劣,還結合延陵的地理特點提出了作戰方案,可見韓信對兵法的精通遠超常人。李信想起之前蒙武去沛縣查探時,曾提到劉邦身邊有個叫韓信的謀士,當時他還未在意,如今看來,這個韓信才是劉邦背後真正的智囊!
“將軍,這韓信……會不會就是沛縣那個受胯下之辱的年輕人?”趙佗問道。
李信點頭:“應該就是他。沒想到這個韓信竟有如此才能,能看透夫差兵法的弊端,還能為劉邦謀劃起事策略。看來劉邦能在沛縣、太湖、延陵布下這麼多棋子,背後少不了韓信的出謀劃策。”
他又拿起那卷藏著絲絹的竹簡,仔細查看竹簡的夾層——原來這竹簡是被人特意剖開,中間挖空藏了絲絹,再用膠水粘好,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。竹簡上的吳王兵法隻是幌子,真正重要的是夾層裡韓信的手跡。
“秦老,你看這竹簡的材質,能看出是什麼時候做的嗎?”李信將竹簡遞給秦軍醫。
秦軍醫接過竹簡,用指甲刮了刮竹簡的表麵,又聞了聞:“這竹簡用的是江南的楠木,做了有半年左右了。你看這上麵的墨痕,是用鬆煙墨寫的,這種墨在楚地很常見,沛縣那邊也有匠人會做。”
李信心中有了數:韓信應該是半年前就開始為劉邦謀劃,先在延陵的吳王墓裡埋下這些竹簡,為吳地遺民提供練兵之法,又寫下批注,指導他們如何配合項氏起事。這個韓信,不僅懂兵法,還懂謀略,比他想象的更難對付。
“趙佗,立刻寫一封信,把這裡的發現稟報王將軍。”李信沉聲道,“就說延陵吳王墓發現吳地遺民潛伏,服假死藥偽裝,背後有韓信謀劃,與劉邦、項氏勾結,意圖在會稽起事,截斷秦軍糧道。另外,把這韓信的手跡和假死藥的竹簡一並送去,讓王將軍定奪。”
趙佗立刻取來筆墨,在竹簡上寫下稟報的內容,又小心翼翼地將韓信的絲絹和假死藥竹簡包好,交給一名親信士兵:“務必親手交給王將軍,路上不許停留,更不許讓任何人看裡麵的東西!”
士兵領命,揣好書信和竹簡,翻身上馬,朝著姑蘇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李信站在營帳外,望著遠處的浮丘山,心中思緒萬千。從太湖私鑄島的“漢”字銅錢,到延陵吳王墓的假死士,再到韓信的手跡,劉邦的陰謀網正一點點展開,而這僅僅是江南一帶的線索,他不知道在其他地方,還有多少這樣的埋伏。
“將軍,天色不早了,您要不要歇息片刻?”趙佗走過來,輕聲說道。
李信搖搖頭,目光堅定:“不歇了。傳令下去,全軍戒備,加強延陵周邊的巡邏,尤其是水道,絕不能讓劉邦和項氏的人趁機作亂。我們在這裡多守一日,王將軍那邊就能多一分準備。”
夜色漸深,延陵的街巷漸漸安靜下來,隻有秦軍巡邏的腳步聲在青石板路上回蕩。李信站在營帳前,腰間的秦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,他知道,這場與劉邦、韓信、項氏的較量,才剛剛開始。而那卷藏在竹簡夾層裡的韓信手跡,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,在他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——這個淮陰來的年輕人,未來或許會成為大秦最大的威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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