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蘇大師,來一根。”烏鴉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,撕開包裝,抖出一根遞給阿讚林。
煙盒上的圖案已經被磨得模糊,顯然是揣了有些日子。
阿讚林接過來,夾在指間。兩人並肩坐在廢棄醫院門口的台階上,烏鴉“啪”地打著火機,先給阿讚林點上,再給自己點燃。
火苗在夜風中跳了跳,映亮兩人臉上的疲憊與釋然。
深吸一口,煙霧嗆得阿讚林咳嗽了兩聲,他卻沒掐滅,任由辛辣的氣息順著喉嚨往下鑽,最後從鼻孔裡噴出兩道白煙。
烏鴉倒是習以為常,吞雲吐霧間,吐出一個完整的煙圈,煙圈在夜風中晃晃悠悠地散開。
“烏鴉,你看見這些東西,不害怕嗎?”阿讚林望著遠處黑沉沉的樹林,指的是剛才那些屍傀。
烏鴉嗤笑一聲,又猛吸了口煙:“怕什麼?跟著你,什麼沒見識過?
亂葬崗裡的白磷火、墳頭上的哭喪聲、被下了降頭的爛臉……妖魔鬼怪見得多了,這點東西算個屁。”
他拍了拍台階上的塵土,“再說,現在怕也晚了,褲襠都濕過兩回了,早就練出來了。”
阿讚林被逗笑了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看來你的膽子還真不小。”
“唉……”烏鴉歎了口氣,煙蒂在指尖燃得通紅,“經曆了這麼多,早就麻木了。
以前在香港,見人被砍一刀能哆嗦半天,現在看屍傀吸血,頂多皺皺眉頭。”
阿讚林彈了彈煙灰:“你當黑社會,一個月能賺多少錢?”
烏鴉愣了一下,吸著煙琢磨了會兒:“幫大佬看場子,賭場、ktv,洗浴中心都管過,一個月流水能過幾千萬。
但手下小弟要發工資,還要給上頭交份子錢,真正落到我手裡的,也就幾十萬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還不夠買塊好一點的金表
“現在我們搶了這麼多黃金,”烏鴉望著停在不遠處的貨車,眼睛發亮,“帶回去找個黑市一賣,少說也能分個幾千萬。下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,不愁了。”
阿讚林卻沒接話,隻是望著夜空中的殘月:“有沒有想過以後的路怎麼走?”
烏鴉的笑容淡了下去,搖了搖頭,語氣裡帶著幾分茫然:“我這種混社會的,還能怎麼走?
回去繼續看場子,跟兄弟們吹吹牛,打打架,收點保護費……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堵在巷子裡,亂刀砍死,連收屍的都沒有。”他頓了頓,聲音低了些,“混社會的結局,不都這樣嗎?
除非能爬到最頂端,做龍頭老大,可那太難了。”
他掐滅煙蒂,扔進腳下的雜草裡:“說實話,要不是沒辦法,誰願意做黑社會?
這段時間在日本,雖然天天被追殺,卻比在香港活得痛快——搶黃金,鬥殺手,跟你一起玩這些邪門玩意兒,是我這輩子最刺激的日子。”
阿讚林笑了:“看來我們倆,天生就是做反派的料。”他頓了頓,忽然問,“那你有喜歡的女人嗎?”
烏鴉愣了愣,臉上難得露出點靦腆:“有……一個叫阿美的,以前在茶餐廳打工,我跟她說過,等我混出個人樣,就開著跑車去娶她。”
說到這兒,他撓了撓頭,“現在看來,怕是要食言了。”
阿讚林看著他,忽然開口:“有沒有興趣跟我混?
給我做助手,我教你降頭術。”
烏鴉猛地抬起頭,眼睛瞪得溜圓:“真的?蘇大師,我真的能學?”
“當然。”阿讚林點頭,“這段時間相處下來,我發現你很適合學黑法降頭術——膽子大,心夠狠,砍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,這是天生的料子。”
他話鋒一轉,“但學這個很苦,要背咒文,練法器,還要跟陰邪之物打交道,就看你能不能堅持。”
“能!怎麼不能!”烏鴉激動得差點從台階上跳起來,“我烏鴉就是爛命一條,再苦再累都不怕!
隻要你肯教我,上刀山下火海,我眼睛都不眨一下!”他搓著手,滿臉興奮,“等我學會了降頭術,回香港後,看誰還敢不服我!
哪個不長眼的敢跟我搶地盤,我直接給他下降頭,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!到時候,龍頭老大的位置,肯定是我的!”
“好,夠狠。”阿讚林讚許地點頭,“我就喜歡你這種有魄力的人。”
他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法器,遞給烏鴉:“這個你先拿著,算是入門的法器。從明天起,我教你一些基礎的東西
烏鴉雙手接過骨釘,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心頭一顫,卻又帶著說不出的興奮。
他緊緊攥著法器,仿佛握住了未來的希望——不再是被人呼來喝去的小嘍囉,而是能掌控彆人生死的降頭師。
夜風從醫院裡吹出來,帶著一絲陰氣,卻吹不散兩人臉上的憧憬。
遠處的黑鴉叫了兩聲,像是在為這對“反派”的新約定,發出詭異的賀鳴。
就在阿讚林和烏鴉吞雲吐霧時,遠處的樹林突然“騰”地飛起幾十隻黑鴉,“啊啊啊”的叫聲尖銳刺耳,像是被什麼驚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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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對視一眼,剛掐滅煙蒂,就見十幾個穿著黑衣的忍者從樹後竄出,手裡的武士刀在月光下閃著寒光,腳踩木屐“噔噔”地朝廢棄醫院衝來。
“他們在那裡!”一個忍者指著門口的兩人,用日語嘶吼,“兄弟們上!砍死他們,五千萬賞金就是我們的了!”
話音未落,十幾把武士刀已高高舉起,帶著淩厲的風聲劈了過來,動作快如閃電,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。
“蘇大師小心!”烏鴉眼疾手快,一把將阿讚林推開。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阿讚林猛地搖晃手中的銅鈴,“叮鈴——”鈴聲急促而尖銳。
“噌!噌!噌!”三道黑影從房間裡竄了出來,正是那三個沉睡的屍傀!
它們動作快得驚人,瞬間撲到三個衝在最前麵的忍者麵前,青黑的爪子死死抓住對方的肩膀,張開血盆大口,對著脖子就咬了下去。
“噗嗤!”鮮血瞬間飆射而出,濺得屍傀臉上身上都是。
三個忍者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,就被屍傀貪婪地吮吸著,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。
阿讚林拉著烏鴉後退幾步,靠在醫院的破門上,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場單方麵的碾壓。“這才叫真正的以一當十。”
烏鴉嘖嘖稱奇,看著屍傀手撕忍者的場麵,竟沒了起初的恐懼。
那些屍傀本就刀槍不入,普通子彈都奈何不得,更彆說區區武士刀。
其他忍者見狀,揮舞著刀朝屍傀的後背、腦袋砍去,隻聽“叮叮當當”一陣脆響,武士刀砍在屍傀身上,就像劈在堅硬的鐵板上,連個白痕都沒留下,反而震得忍者虎口發麻。
“吼!”屍傀被砍得不耐煩,猛地丟掉手裡的屍體,又抓住兩個忍者,獠牙瞬間刺穿他們的喉嚨。
鮮血順著屍傀的嘴角往下淌,滴在地上彙成小水窪,散發出濃烈的腥氣。
“該死!這是什麼鬼東西!”一個忍者看著同伴被活活咬死,嚇得聲音發顫,“怎麼打不死?八嘎呀路!”
“救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被屍傀抓住的忍者拚命掙紮,手腳亂蹬,可屍傀的力氣大得驚人,死死鉗住他的脖頸,直到他的身體徹底僵硬,眼睛瞪得滾圓。
剩下的幾個忍者終於怕了,哪裡還顧得上賞金,轉身就想跑。
可屍傀的速度比他們快得多,“嗖”地追上去,一手一個抓住後領,像拎小雞似的拖回來,對著脖子就咬——慘叫聲此起彼伏,很快又歸於死寂。
吸飽了十幾個忍者的鮮血,三個屍傀的皮膚泛起詭異的油光,眼睛裡的紅光更加熾烈。
它們晃了晃腦袋,露出滿足的神情,喉嚨裡發出“吼吼吼”的低鳴,像是在回味血液的滋味。
阿讚林再次搖晃銅鈴,屍傀們立刻停下動作,僵硬地轉過身,晃晃悠悠走回房間,“撲通”一聲倒在地上,繼續沉睡消化。
房間裡,亞美子看著滿地的屍體和血跡,胃裡一陣翻江倒海,再也忍不住,趴在地上乾嘔起來,連去年吃的飯菜都快吐出來了。這哪裡是廝殺,簡直是地獄般的屠戮!
阿讚林和烏鴉等了約莫半個小時,就見地上那些被吸乾血的忍者屍體開始抽搐。
他們的指甲快速變長變黑,皮膚泛起青黑,緩緩從地上爬起來,眼神空洞,喉嚨裡發出“嗬嗬”的聲響,活脫脫變成了新的屍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