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威在竹席上瘋狂扭動,四肢繃得像拉滿的弓,身上那根大拇指粗的捆屍索被掙得“咯吱咯吱”響,纖維都開始抽絲,眼看就要崩斷。卡倫大主教見狀,低喝一聲:“你們趕緊按住他!”
四目道長、文才和方正連忙上前,一人按住一條胳膊或腿,死死壓住阿威的四肢。
阿威的力氣大得驚人,幾人使出渾身力氣,才勉強讓他動彈不得,額頭上都滲出了汗。
穩住阿威後,卡倫大主教從布袋裡掏出一頭飽滿的大蒜,沒等阿威反應過來,就一把塞進他嘴裡。
接著他又摸出一串帶著水珠的柚子葉,蘸了蘸聖水,輕輕拍打在阿威脖子的牙洞上。
“滋啦——”聖水一碰到傷口,立刻冒出白煙,阿威像是被烙鐵燙到一般,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,渾身劇烈顫抖,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。
他死死咬著嘴裡的大蒜,蒜汁混著口水從嘴角淌下來,辛辣的氣味彌漫開來,竟讓他眼中的凶光淡了幾分。
眾人眼睜睜看著,阿威脖子上的牙洞開始往外滲出黑色的粘液,像融化的瀝青,帶著一股腥臭。
“這就是吸血鬼的屍毒。”卡倫大主教低聲道,眼神凝重。
他將柚子葉放在一旁,翻開厚重的聖經,用拉丁語開始吟唱禱文。
那聲音莊嚴而急促,像是在與某種黑暗力量對抗。
眾人雖然聽不懂,卻能感受到一股純淨的力量隨著吟唱聲彌漫開來,籠罩在阿威身上。
阿威的掙紮漸漸弱了下去,嘴裡的大蒜被嚼得稀爛,黑色的粘液越流越多,最後竟變成了暗紅色的血水。
不知過了多久,卡倫大主教停止了吟唱,合上聖經。
再看阿威,已經徹底安靜下來,胸口平穩起伏,臉色雖然依舊蒼白,卻不再是那種死灰般的青黑。
他緩緩眨了眨眼,眼珠恢複了正常的顏色,嘴角的獠牙也慢慢縮回牙齦裡,整個人像是剛從一場大病中醒來,虛弱卻清明。
“好了。”卡倫大主教拿起十字架,對眾人點了點頭,“屍毒已經被逼出來了,他沒事了。”
二叔公這才鬆了口氣,看著恢複神智的阿威,心裡暗暗感慨:看來這西洋的法子,果然能治這西洋的邪祟。
四目道長拍了拍他的肩膀,眼裡帶著笑意這下,又多了幾分對付吸血鬼的底氣。
二叔公方言)轉頭看向方正,沉聲道:“阿正,你帶著這位老板回醫館休養,按時給他喝補氣血的湯藥。
回春堂不能沒人照看,鎮上的街坊還等著看病呢。”
“好的,二叔公。”方正點點頭,和小桃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起虛弱的阿威。
阿威還有些迷糊,被兩人半扶半攙著往麵包車走去,路過卡倫大主教時,還虛弱地說了聲“謝謝”。
方正慢慢將車倒出義莊,引擎聲漸漸遠去。
方言這才轉過身,對著卡倫大主教深深一揖:“多謝卡倫先生出手相助,若非您在,這位老板怕是真要出事了。”
“唉,舉手之勞而已。”卡倫大主教擺了擺手,眼中帶著悲憫,“消滅吸血鬼是我們教團的畢生使命,拯救被咬傷的人,更是分內之事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沉重起來,“在我們歐洲,一年到頭總有人遭此厄運。
教團派了無數人手獵殺,可這些黑暗生物就像打不儘的臭蟲,殺了一批又冒出來一批。
千百年來,我們與他們的抗爭就沒停過。”
方言聽得心有戚戚,又問道:“卡倫先生,實不相瞞,我試過用東方道術對付他們,可符咒、法器都不管用。這吸血鬼到底該怎麼消滅才好?”
“很簡單。”卡倫大主教走到法壇邊,拿起一把之前灑過聖水的桃木劍,遞給方言,“隻需要將你們的法器用聖水賜福,附上神聖之力,就能對他們造成傷害。”
方言接過桃木劍,指尖剛觸到劍身,就覺一股溫潤而純淨的力量順著手臂蔓延開來,與他平日裡運用的道術之力截然不同那力量不帶絲毫陰寒,反而像初春的陽光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“果然不一樣。”
他由衷讚歎道。
四目道長在一旁接口道:“既然法器已經備好,咱們就等入夜後動手。
那些吸血鬼白天躲在深山,夜裡定會出來狩獵,到時候咱們前後夾擊,定能將他們一網打儘。”
卡倫大主教點頭讚同:“不錯。他們剛破封,實力尚未完全恢複,正是消滅他們的好時機。
今夜,就讓這些黑暗生物嘗嘗神聖之力與東方法器結合的厲害。”
方言握緊手中的桃木劍,感受著那股陌生卻強大的力量,心中燃起鬥誌。
他看了看四目道長,又看了看卡倫大主教,忽然覺得,不管是東方的道術還是西洋的神力,隻要能斬妖除魔、護佑蒼生,便是同道。
“好了,小言,趕緊去歇著。”四目道長拍了拍方言的肩膀,“晚上要跟吸血鬼硬拚,不養足精神可不行。”
方言也不推辭,笑著應道:“哎,聽師叔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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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對義莊熟門熟路,以前跟著師門長輩來辦事,不知住過多少回,如今走在院裡,隻當是回了自家醫館般自在。
這義莊的房子確實多,一間挨著一間,青磚灰瓦在日頭下透著股沉靜。
擱在民國那會兒,這裡可不是這般景象——當年經濟落後,鎮上好些人家死了人沒錢下葬,棺材就暫存在義莊,一放就是三年五載,院裡總飄著股鬆木與陰寒混合的氣息。
可如今不一樣了,改革開放後日子寬裕了,政府又提倡火葬,誰家有人過世,頂多請文才去做場超度法事,骨灰要麼入了公墓,要麼帶回了家,義莊裡早就沒了棺材的影子。
隻是正屋後麵那間房,還擺著些半人高的骨灰壇。
壇上貼著泛黃的字條,寫著逝者的名諱這些多是遭遇意外橫死的,身上煞氣重,怨氣難消,一時半會兒投不了胎,便由義莊暫為供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