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爬到頭頂,正午十二點的鐘聲剛在苗寨深處敲響,密林裡的蠱神洞前就已聚滿了人。
空地上黑壓壓一片,鬥蠱的選手們背著蠱囊、提著陶罐,臉上帶著或緊張或興奮的神色。
長老們穿著繡滿蟲紋的長袍,圍坐在洞前的石階上;村民們則擠在四周的山坡上,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湧動,連枝頭的鳥兒都被這熱鬨驚得飛遠了些。
蠱神洞就藏在密林深處,洞口爬滿了青藤,石壁上刻著模糊的蟲形圖騰,據說已有上千年的曆史。
洞前的空地上,泥土帶著股潮濕的腥氣,那是常年被蠱蟲的毒液、血水浸潤的味道,讓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既神秘又肅殺的氣息。
大長老苗鳳緩緩從人群中走出,她拄著一根盤著銀蛇的拐杖,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著光。
她往洞前一站,喧鬨的空地瞬間安靜下來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“諸位靜一靜。”她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今天,是我們苗疆五年一度的鬥蠱大會。”
她抬手往後指了指那幽深的洞口,“我身後便是蠱神洞,裡麵藏著老祖宗傳下來的蠱神傳承。
至於誰能得蠱神青睞,那便是天意,非人力能定。”
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選手,落在幾個熟悉的麵孔上:“你們當中,不少人是上一屆的老將了,想必不用我多說規矩。”
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點頭上屆鬥蠱大會的慘烈還曆曆在目,有的人為了爭奪名次,連本命蠱都豁了出去,最後落得個修為儘廢的下場。
“本次鬥蠱大會,規則隻有一條——”大長老頓了頓,聲音陡然轉厲,“沒有規則。”
這話一出,人群裡頓時起了一陣騷動。
“每個人,都拿出你們手裡最強的蠱蟲。”大長老繼續說道,“或毒、或猛、或詭,全憑本事。
優勝劣汰,能活到最後的那隻蠱蟲,它的主人便是頭名。前三名,都有機會進入蠱神洞,觸碰傳承。”
她看著那些年輕氣盛的選手,語氣緩和了些:“若是沒能勝出,也不必懊惱。
五年後,你們還有機會再來。苗疆的蠱術,本就是在一次次較量中精進的。”
山坡上的村民們開始歡呼,手裡的銅鑼、銅鼓敲得震天響,驚得密林裡的野獸都遠遠躲開。
選手們紛紛打開自己的蠱具,有的陶罐裡傳出“嘶嘶”的蛇鳴,有的絲袋裡裹著會飛的毒蟲,還有的竹管裡藏著通體透明的蠱蟲,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。
“好了,話不多說。”大長老舉起拐杖,重重往地上一頓,“鬥蠱大會,現在開始!”
“咚
一聲巨響,銅鼓被敲響,震得地麵都微微發顫。
選手們提著各自的蠱蟲,快步走到空地中央,眼神裡燃燒著熊熊的戰意。
大長老話音剛落,便拄著銀蛇拐杖緩步退到洞前的石階上,與其他長老並肩而立。空地上的氣氛瞬間繃緊,像拉滿了的弓弦。
女生組的選手率先上前,莎莎捏著個黑布包裹的小陶罐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阿羅、阿林幾個姑娘也緊隨其後,手裡的蠱具各式各樣,有的是竹編小籠,有的是纏了紅繩的木盒。
桂香和靜靜站在稍遠些的地方,靜靜懷裡的絲袋鼓鼓囊囊,隱約能看見裡麵有東西在蠕動。
而作為擂主的苗靈兒,隻是隨意地托著一隻玉盒,指尖輕輕摩挲著盒麵,臉上不見絲毫緊張,仿佛勝券在握。
男生組的選手們也不含糊。
阿洛扛著個半人高的陶罐,裡麵傳來沉悶的撞擊聲,顯然他的血蟲蠱已按捺不住。
阿強提著個鐵籠,籠裡盤踞著一條通體赤紅的小蛇,吐著分叉的信子,正是他引以為傲的火蛇蠱。
沐白,木飛等人也紛紛亮出家夥,有的蠱蟲生得猙獰,有的則看似不起眼,卻藏著致命的詭詐。
阿讚林站在男生組的隊列裡,手裡捧著個玻璃容器,裡麵趴著一隻巴掌大的蜥蜴,灰綠色的鱗片上布滿細密的紋路,正是上次救司徒浩南時派上用場的蜥蜴蠱。
這蠱蟲看似溫順,實則能分泌一種腐蝕性極強的粘液,尋常蠱蟲沾之即潰。
眾人按順序走到空地中央的石台旁。
那石台是塊天然的黑石,表麵被打磨得光滑,正中央有一個不規則的凹槽,深約半尺,邊緣還殘留著暗褐色的痕跡,顯然是常年浸染蠱蟲的毒液所致。
“放!”不知是誰喊了一聲。
選手們同時打開自己的蠱具,將蠱蟲放進凹槽。
阿洛的血蟲蠱一落地,便化作一團暗紅色的蟲霧,在凹槽裡翻滾遊走。
阿強的火蛇蠱剛沾到石麵,周身就騰起寸許高的火焰,將凹槽邊緣烤得滋滋作響;莎莎猛地掀開陶罐,一隻長著六條尾巴的蠍子“嗖”地竄出,尾鉤上的毒囊泛著烏青色,正是她養了好幾年的六尾毒蠍;靜靜解開絲袋,一隻拳頭大的毒蜘蛛爬了出來,八隻腳帶著倒鉤,腹部長滿了細密的毒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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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種蠱蟲在凹槽裡相遇,瞬間激起無形的殺氣。
有的蠱蟲互相示威,發出威脅的嘶鳴;有的則立刻進入戒備狀態,擺出攻擊的姿態。
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苗靈兒的蠱蟲。
她打開玉盒,一隻金色的甲蟲爬了出來,形似七星瓢蟲,卻比尋常甲蟲大上一圈,甲殼上的紋路像極了火焰,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。
它剛進入凹槽,周圍的蠱蟲竟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半分,仿佛被那金色的光芒震懾住了。
阿讚林的蜥蜴蠱則顯得低調許多,它慢悠悠地爬到凹槽邊緣,趴在那裡一動不動,隻偶爾眨動一下凸起的眼睛,觀察著周圍的動靜。
石台上的凹槽漸漸被各種蠱蟲填滿,空氣裡彌漫開混雜著毒液、腥氣的味道,連陽光似乎都被這股肅殺之氣染得黯淡了幾分。
大家個個屏氣凝神,緊盯著凹槽裡的動靜,手心裡全是汗這不僅僅是蠱蟲的較量,更是他們數年苦修的對決,勝者能叩響蠱神洞的大門,敗者則可能連本命蠱都保不住。
山坡上的村民們也屏住了呼吸,銅鑼銅鼓的聲響早已停了,隻剩下風吹過密林的嗚咽聲,和凹槽裡蠱蟲偶爾發出的詭異聲響。
一場沒有硝煙卻足以致命的廝殺,即將在這方黑石台上拉開序幕。
“都愣著做什麼?控製好你們的蠱蟲!”大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幾分威嚴,“鬥蠱大會不是讓你們站著看的,是要見真章的!”
話音未落,選手們紛紛抬手結印,口中念念有詞。
一時間,各種低沉的咒語在空地上交織,像無數條無形的線,連接著主人與蠱蟲的心神。
石台上的凹槽裡,瞬間炸開了鍋。
原本還算平靜的蠱蟲們像是被點燃了引線,瞬間陷入混戰。
阿洛的血蟲蠱化作一道紅霧,朝著最近的木飛的鐵線蟲撲去,霧氣所過之處,鐵線蟲的軀體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。
莎莎的六尾毒蠍猛地翹起尾鉤,對著靜靜那隻毒蜘蛛噴出一股墨綠色的毒液,毒蜘蛛慌忙吐出絲線格擋,卻還是被毒液濺到了一條腿,頓時抽搐起來。
最慘烈的要屬小天的蠱蟲。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“冰蠶”,本想趁著混亂偷襲阿讚林的蜥蜴蠱,卻沒想到蜥蜴反應極快,猛地張開大嘴,露出細密的獠牙,一口就將冰蠶咬住。
冰蠶急得噴出寒氣,試圖凍結蜥蜴的口腔,可蜥蜴的鱗片滑膩堅硬,寒氣根本滲透不進去,沒掙紮幾下,就被蜥蜴三兩口吞進了肚子裡。
小天臉色一白,踉蹌著後退一步他的本命蠱與冰蠶相連,此刻隻覺得心口一陣劇痛,知道自己已經被淘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