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上鋼板的醫術倒是靠譜,一出手就沒了之前的混亂。
他先掏出酒精棉片,給育林腫得像擀麵杖的傷口消毒,冰涼的酒精一沾皮膚,育林就“嘶”地倒抽冷氣,身子跟被電著似的抖了一下。
接著又拿出針管,針頭剛亮出來,五村君捂著眼不敢看,嘴裡還碎碎念“輕點輕點,我怕疼”,結果針頭紮進去的瞬間,他“嗷”一嗓子,差點把旁邊的樹枝都震得掉葉子。
最後給五村君包紮“後麵傷口時,村上特意把紗布扯得整整齊齊,還拍了拍他的腰:“放心,包得跟粽子似的,保證不蹭到傷口。”
倆傷員總算安分下來,阪田看著地上散落的蛋殼和旁邊哼哼唧唧的兩人,眉頭又擰了起來:“這黃金還沒見著影,先倒下倆,再這麼折騰,咱們怕是要在這兒喝西北風。”
他蹲下來摸了摸地麵的泥土,忽然抬頭:“我總感覺這裡不對勁,太邪門了剛才撿蛋殼的時候,我好像聽見林子深處有動靜,回頭看又啥都沒有。”
等村上把最後一圈膠布粘好,阪田站起身拍了拍灰:“你們倆在這兒好好休息,彆亂動,我跟小喬、渡邊去找黃金。”
說著就和兩人彎腰抄起地上的金屬探測儀,儀器“滴滴”的提示聲在林子裡響起來,三人貓著腰,跟找蟲子的公雞似的,一寸寸地掃著地麵。
沒走幾步,身後突然傳來村上的尖叫,那聲音比剛才醫生被踩腳時還淒厲:“唉!我自行車呢?!”
三人回頭一看,隻見村上站在剛才停車的地方,手舞足蹈地轉圈,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,“那麼大一輛自行車!
藍白相間的!還掛著我女朋友織的粉兔子掛墜!怎麼說沒就沒了?”
他蹲下去扒拉地上的草,又站起來往樹後瞅,急得滿頭大汗。
“你們看見我自行車了嗎?那可是我最愛的小慧芳子送給我的!
去年我生日,她攢了三個月零花錢買的!車座上的海綿還是她親手縫的!”
阪田扶了扶額,耐著性子勸:“村上君,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自行車?
等咱們找到黃金,彆說一輛,十輛八輛隨便你挑,比這好十倍的都有!”
“你們不懂!”村上急得直跺腳,聲音都帶了哭腔,“那不是普通的自行車!
那是愛情的見證!小慧芳子說,騎著它就像她在我身邊!
你們這些單身狗根本體會不到!”他突然抓住渡邊君的胳膊,使勁晃:“快幫我找找!說不定是被風吹走了?
不對,風哪能吹走自行車……是不是被野豬扛走了?”
渡邊君被晃得頭暈,趕緊擺手:“野豬扛不動自行車!
!”小喬在旁邊憋笑,沒忍住插了句嘴:“會不會是剛才咱們吵吵的時候,被哪個路過的人騎走了?”
“不可能!”村上梗著脖子反駁,又開始原地轉圈,嘴裡喃喃自語:“我自行車哪裡去了……粉兔子掛墜還在上麵呢……小慧芳子要是知道了,肯定要跟我生氣的……”那模樣,活像丟了魂的小媳婦,把找黃金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,倒把找自行車當成了頭等大事。
村上鋼板站在林子裡,那模樣活像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姑娘腰杆沒挺直,肩膀微微內扣,說話時尾音還帶著點顫巍巍的調子,跟文鬆那股子娘娘腔的氣質簡直如出一轍。
他雙手攏在嘴邊喊,聲音又軟又急:“呀!我的自行車!你去哪裡了嘛!
快出來啊!”喊著喊著,眼圈就紅了,鼻尖也泛了酸,眼淚在眼眶裡打轉,眼看就要掉下來,“我的寶貝自行車,你到底藏哪兒了呀……”
這陣仗,哪還有半分醫生的樣子,活脫脫一個鬨脾氣的小媳婦。
阪田在旁邊看得直皺眉,渡邊君和小喬也沒了找黃金的心思,手裡的金屬探測儀“滴滴”空響著,沒人再往心裡去。
他們哪知道,就在剛才幾人圍著傷員在山洞裡忙得腳不沾地時,林子裡早藏了兩個苗寨小夥子。
那倆人穿著靛藍土布褂子,貓著腰蹲在樹後,眼睛盯著洞外那輛藍白相間的自行車,等裡麵的動靜小了些,就悄咪咪摸過去,一人扛著車頭,一人托著車尾,腳步輕得跟踩了棉花似的,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黑黢黢的樹林裡。
倆人一路疾走,把自行車交給在山口等候的其他村民,其中一個咧嘴笑,露出兩排白牙。
“嘿嘿,來了我們苗疆的東西,還想原封不動地帶走?想都彆想!
這自行車,就當是他們闖我們地盤的‘見麵禮’!”
這邊村上還在林子裡轉悠,嘴裡碎碎念:“我的自行車……小慧芳子縫的海綿座套還在上麵呢……”阪田終於忍不住了,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沉了下來:“好了村上君!
現在最重要的是找黃金,不是找你的自行車!”
他頓了頓,眼神嚴肅起來,“要是今天找不到黃金,組織的懲罰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彆說自行車,我們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!”
村上被這話噎了一下,嘴巴撅了撅,委屈巴巴地哼了一聲,眼淚總算沒掉下來。他蹲下去,慢吞吞地撿起地上的金屬探測儀,手指還在儀器上蹭了蹭,那模樣像是在跟誰置氣,卻又不得不低頭。
小主,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後麵更精彩!
接下來的幾個小時,四人就著月光在林子裡摸索。
金屬探測儀的綠光在黑夜裡晃來晃去,他們把苗寨後山的每一片草叢、每一塊岩石都掃了個遍,腳底板磨得生疼,衣服也被露水打濕了,可除了偶爾探測到幾塊廢鐵,連黃金的影子都沒見著。
天快亮時,東方泛起魚肚白,幾人終於撐不住了又累又餓,眼皮重得像掛了鉛,走路都打晃。
阪田看了看手裡快沒電的探測儀,歎了口氣:“先回山洞休息會兒,順便讓探測儀曬曬太陽,它是太陽能充電的,等有電了再找。”
回到山洞,幾人癱坐在地上,掏出那張皺巴巴的地圖鋪在石頭上。
小喬用手指點著地圖上標記的“黃金區域”,皺著眉說:“會不會是這地圖有問題?
或者黃金根本不在這片地方?”渡邊君也湊過來,手指在地圖邊緣劃了劃:“說不定是我們漏看了,黃金在其他區域?”
三人湊著頭,盯著地圖看了半天,眼睛都看酸了,手指把地圖上的線條都摸得發亮,可還是沒看出半點不對勁標記的位置清清楚楚,路線也沒走錯,可黃金就是不見蹤影。阪田揉了揉太陽穴,心裡犯起了嘀咕:難道這苗疆的黃金,還能長了腿不成?
“這地圖……該不會是假的吧?”
沙啞的疑問在潮濕的山洞裡飄散開,阪田枯瘦的手指捏著地圖邊緣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泛黃的紙早已失去韌性,邊緣被反複摩挲得起毛,幾處關鍵的地形標注甚至洇開了褐色水漬。
渡邊蹲在一旁,眉頭擰成了疙瘩,他將地圖鋪在平整的岩石上,借著洞口透進來的微光,一寸寸比對記憶裡的山路:“不對啊,標記的斷崖、枯樹都對得上,這確實是當年先祖從秘地帶回來的那份。”
三人圍著地圖沉默了許久,連呼吸都放得極輕,仿佛稍一用力就會讓這張破地圖徹底碎裂。
育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,指腹蹭過地圖中央那個用日語標注的“金”字,聲音裡滿是疲憊:“蒜鳥,蒜鳥,都熬了三天了,眼睛都快花了。
先歇會兒吧,等夜裡涼快了再找。”
話音剛落,阪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,後背抵著冰冷的岩壁,長長舒了口氣。
渡邊也收起地圖,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貼身的布袋裡,又用布條纏了兩圈才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