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瞬,也許是永恒。
當林一重新恢複一絲模糊的感知時,他發現自己正被包裹在一團柔和而穩定的能量場中,
身體被固定在一個熟悉的、散發著消毒藥水和能量液氣味的維生艙內。
耳邊傳來醫療儀器有節奏的滴滴聲,以及遠處隱約可聞的、金屬摩擦和人員走動的嘈雜聲響。
他……還活著。回到了……某個熟悉的地方?
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,視線模糊,隻能看到朦朧的、泛著金屬光澤的天花板和晃動的人影。
“醒了!他醒了!媽的!這小子命真硬!”
一個沙啞、粗糲、卻充滿難以抑製的激動的聲音炸響在耳邊,
如同破鑼,卻讓林一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。
是瘸狼。
緊接著,一張布滿疤痕、獨眼閃爍著激動光芒、
胡子拉碴的大臉湊到了維生艙的觀察窗上。
“操!你小子可算舍得睜眼了!老子還以為你這次真交代在外麵了!”
林一試圖開口,卻隻發出嘶啞的氣音,喉嚨乾渴得如同火燒。
“彆動!彆說話!你他媽現在就是個拚起來的破娃娃!”
瘸狼連忙阻止,獨眼中卻滿是如釋重負的喜悅,
“醫療官!快!他醒了!再檢查一遍!”
一陣忙碌。冰涼的檢測探頭在身上移動,精純的營養液和溫和的修複能量緩緩注入體內,緩解著那無處不在的劇痛。
隨著意識的逐漸清晰,林一看清了周圍的環境——
這裡是鏽火鎮深處、那個由廢棄礦坑改造而成的、最為堅固的中央醫療區。
熟悉的粗獷金屬風格,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、
混合著機油、汗水和一絲絕望掙紮的氣息。
隻是,這氣息中,似乎多了一絲……劫後餘生的疲憊,以及一種壓抑著的、深切的悲傷。
“其他人……怎麼樣了?寂靜城牆……銀盾……”林一用儘力氣,發出微弱的聲音。
瘸狼臉上的喜色褪去,獨眼中蒙上了一層陰霾。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低沉了下來:
“你小子……昏迷了整整十五個標準日。外麵……變天了。”
通過瘸狼斷斷續續、夾雜著咒罵和歎息的敘述,
以及隨後趕來的、臉色蒼白、氣息虛弱但眼神依舊堅定的阿爾法,
在林一昏迷期間,依靠鏽火鎮殘存的醫療資源和其自身頑強的意誌,
阿爾法終於從瀕死線上被拉了回來的補充,
林一逐漸拚湊出了他昏迷期間發生的驚天巨變。
低語本源的退去,並非勝利,更像是一場毀滅風暴的暫時平息。
然而,風暴過後的世界,已是一片狼藉。
銀盾第七實驗室的主力艦隊,在葬星雲和方舟廢墟的接連變故中,近乎全軍覆沒。
最高指揮官查爾斯博士隨著“深淵低語號”的坍縮奇點一同湮滅,
象征著銀盾那股最為激進和危險的勢力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。
殘存的銀盾勢力陷入群龍無首的內亂和恐慌性撤退之中,
短時間內已無法對鏽火鎮和寂靜城牆構成致命威脅。
然而,代價是慘重的。
低語本源的這次“顯化”和隨後的退去,並非毫無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