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岸的手停在鼠標上,屏幕上的文件仿佛一隻眼睛,冷冷注視著他。陳小滿緊緊攥住他的手,指尖用力到發白。
“趙秀蘭說……你爸媽的照片被換了。”她的聲音微微發顫,“不是原來那張合影。”
屋裡一片寂靜。周大海的侄子站在門口,身上還穿著潛水服,臉上殘留著乾涸的海水痕跡。他剛從海裡回來,帶回一個u盤,什麼也沒多問,隻說信號還在動。
陳岸將磁帶中的數據導入係統。音頻波形圖顯現出來,與量子硬盤的加密方式逐一比對——兩條曲線幾乎完全重合,連拐彎的角度都分毫不差。
是真的。
“另一個我……真的存在。”他低聲說。
陳小滿鬆開手,踉蹌後退兩步,撞上了控製台。她手中的算盤跌落在地,珠子四散滾落。
“那你到底是誰?”她抬頭望向他,眼中滿是驚疑,“是我哥嗎?還是彆人假扮的?”
陳岸沒有回答。他調出聲呐監控畫麵,深海中有一個信號正在閃爍。看似洋流波動,節奏卻太過規整,像是人為發出的訊號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說,“是主控信號。”
他讓周大海的侄子穿上屏蔽裝備,帶上量子接收器。少年一言不發,徑直走入潛水艙。臨進門前,回頭看了陳岸一眼。
“如果裡麵是你,我也認你是我哥。”說完,他關上了艙門。
水壓測試通過,艙體緩緩下潛。陳岸緊盯著屏幕,信號越來越近。定位坐標:南緯十五度,廢棄觀測站殘骸區。那是他第一次簽到的地方,也是航海日誌被發現的位置。
十分鐘過去,接收器傳回第一段數據。畫麵一閃,浮現出兩個全息影像。
兩個陳天豪懸浮在空中,一個身穿西裝,一個戴著金絲眼鏡。背景分彆是1983年的漁村和未來的城市高樓。他們同時開口:“所有平行世界的陳岸,都是實驗體。”
聲音重疊,如同錄音錯位。
緊接著,馬明遠的聲音響起:“遊戲才剛開始。所有‘陳岸’必須消失。”
陳小滿突然蹲下,雙手抱頭。她手中的算盤猛地炸裂,木框斷裂,珠子四處彈跳。每顆珠子落地時都會閃一下光,映出不同的畫麵——
一個陳岸被車撞飛,倒在冰冷的雨夜裡;
一個在船上失足落海,掙紮幾下便沉入黑暗;
一個站在高樓窗邊,身體向後一傾,墜入深淵;
還有一個被槍口抵住胸口,嘴角溢出血絲……
她跪在地上,一顆一顆撿起珠子,手指不停顫抖。“這不是真的……這不是真的……”
陳岸咬緊牙關,將氣象模塊功率調至最大。乾擾太強了,對方正在合並時空通道。他輸入第一次簽到的坐標:東經119°32′,北緯18°07′。
係統提示:驗證中。
進度條走到一半忽然停滯。屏幕上代表各個世界“陳岸”的光點接連熄滅,隻剩下一個紅點仍在閃爍——正是此刻的他。
“撐住。”他低聲道。
就在這時,外麵傳來引擎轟鳴。一艘星際海警船靠近,投下密封艙。艙門開啟,裡麵是一份加密文件,標簽寫著“國際時空檔案局”。
他接入終端解碼。文件是1983年屍檢報告的掃描件,死者姓名:陳岸。照片模糊不清,但指紋清晰可辨。
係統自動比對。
【匹配成功】四個字跳出屏幕的瞬間,陳岸全身僵硬。
指紋完全一致。
他坐在椅子上,掌心滲出冷汗。前世那個因加班過度猝死的人,真的是他自己?還是說……現在的他才是複製品?
“係統。”他輕聲問,“我能信你嗎?”
沒有回應。
片刻後,提示音響起:【檢測到時空收束點】。
主屏幕上的紅點劇烈跳動,其他世界的信號已近乎消失。合並進入最後階段,倒計時僅剩七分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