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岸正要登上潛水艇,通訊器突然響起。他停下腳步,手還搭在艙門上。
“哥!”周大海的侄子衝了進來,衣服都沒來得及換,褲腳沾滿泥濘,“海警截獲了一艘走私船,冷庫裡發現了一份你的dna報告!”
陳岸轉過身,麵無表情,眉頭未動。屋內隻有風扇緩緩轉動的聲音。
陳小滿坐在地上,懷裡抱著那顆黑珠子。她抬起頭,聲音微微發顫:“他們……查出什麼了?”
“匹配上了。”少年喘著氣,“1983年死亡的那個人,基因和你完全一致。”
屋裡瞬間安靜下來。陳小滿手中的算盤滑落在地,珠子四散滾開。一顆彈到牆邊,又跳進光斑裡——刹那間,珠中浮現出兩個畫麵:一個男人穿著舊西裝站在大樓門口,另一個是陳天豪從車上走下,兩張臉緩緩重合。
“哥。”她站起身,盯著那顆珠子,“你到底是誰?”
陳岸沒有看她,也沒有看地上的東西。他走到控製台前,打開縣報電子版。首頁頭條赫然寫著:“漁民英雄陳岸破獲跨時空走私案”,配圖是他站在生態站前,身後兩百艘星際漁船燈火連成一片。
有人視他為英雄。也有人知道,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人。
風忽然大了些,一張紙被吹進屋內,輕輕落在控製台上。陳小滿撿起它,指尖微微發緊。那是一張複印的照片,左邊是1983年的工作證,編號清晰可辨;右邊是現在的身份證尾號。兩個數字一模一樣。
“這不是巧合。”她說。
陳岸接過照片,手指緩緩劃過那串數字。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——從一開始,他的位置就被設定好了。重生、係統、簽到、趕海……一切仿佛都是精心鋪設的路徑。
可這三年來,他每天清晨五點起床去灘塗打卡,踩著淤泥尋找鮑魚,半夜修船補網,為弟弟妹妹爭取低保名額,與趙有德當麵對峙,替周大海擋下鋼索割傷……這些日子,是誰能複製的?
沒人能重寫那些真實的歲月。
他放下照片,目光投向角落裡的量子硬盤。那是前世公司遺留之物,也是所有謎團的起點。
“如果我是假的,”他開口,語氣平靜,“那為什麼我能聽懂魚群的語言?為什麼我能預判二十年後的漁汛?為什麼每一次簽到,係統都認我?”
陳小滿沒說話,蹲下身一顆一顆撿起算盤珠子。當她的手指觸到那顆黑色的珠子時,停了下來。
“我記得那天。”她低聲說,“你帶我去趕海,太陽很大。我抓了隻小螃蟹塞進你口袋,你還罵我淘氣。”
陳岸低頭看著她。
“那時候你手上有個口子,流血也不吭聲。我就用貝殼給你貼上,你還笑我說像貼膏藥。”她抬起頭,眼中泛起微光,“你是疼的,是真的。”
門外傳來腳步聲,海警送來一個加密文件袋,標簽上寫著“證據移交”。裡麵除了dna報告,還有冷凍艙拍攝的照片——那批凍品中夾著一頁燒焦的日誌殘頁,上麵寫著一行字:“致我兒岸仔,若你看到此頁,請相信你走的每一步都算數。”
陳岸的手頓了一下。
這是父母的筆跡。
他記得小時候,父親每次出海前都會寫幾句話,放進鐵盒,埋在碼頭的石縫裡。說萬一回不來,也算留下一點念想。
原來他們早已做好準備。
這時,係統響起提示音,平穩而清晰:
【身份溯源完成,觸發新維度任務】
屏幕亮起,一條坐標線自生態站延伸而出,直指深海裂隙中心。頻率波動與他第一次簽到時的提示音完全一致。
陳小滿抱著算盤站起來,眼裡含著淚,卻始終沒有落下。“你要去嗎?”
“得去。”他說,“那邊有他們留給我的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