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屏幕上的“鏡”文件夾仍在閃爍。
陳岸盯著昨晚拍下的照片，右下角那隻手腕清晰可見，“陳記”兩個字刻在老舊的表盤上。他沒多想，拔下讀取器，將芯片放進防水盒裡。天剛亮，碼頭已有人影走動，但他不想等人來找他。
背上潛水包，檢查氧氣瓶和聲呐儀後，他登上了自己的漁船。
船行出三海裡，他打開測繪儀，輸入編號【0471953osch】。屏幕上浮現出一個紅點，位於南洋斷裂帶深處，水深超過三百米。那本不該有建築存在，但信號穩定得如同固定基站。
他知道，那是海底數據中心的入口。
船停在紅點正上方。他穿好潛水服，最後望了一眼海麵。陽光灑落，水麵波光搖曳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縱身躍入海中。
下潛過程順利。水流平穩，視野開闊。隨著深度增加，耳膜開始發痛，但體內的係統印記逐漸發熱，身體也隨之適應了壓力。這是他第一次啟用“深海壓力免疫”，感覺像是骨骼被緩緩撐開，隨後疼痛便消失了。
穿過一段布滿泥沙的隧道後，前方出現一堵金屬牆。牆上雕刻著兩條纏繞的魚，圖案與瓷片上的完全一致。牆中央有個掌形凹槽。
他伸手按了上去。
金屬牆微微震動，縫隙泛起藍光，門緩緩開啟，露出內部的控製室。設備陳舊卻仍在運轉。一台老式打印機連接著主機，吐出的是泛黃的特種紙，防潮耐腐，經年不壞。
他走到終端前，輸入權限碼：047ch01。
打印機啟動。
一頁頁紙張被打印出來，標題赫然寫著《陳氏家族秘檔》。他快速翻閱，心跳隨之加快。
1953年，陳天豪的父親是首位係統宿主。他選擇了殺戮模式，強行抽取海洋能量，企圖建立私人艦隊。結果係統失控，引發地震，最終釀成海嘯。整個漁村沉入海底，四百餘人喪生。
這不是意外。
檔案記載，當時有兩名宿主同時覺醒。一人是陳父，代表掠奪；另一人則是無名漁民，主張共生。他們在意識層麵展開對抗，史稱“係統戰爭”。最終陳父勝出，但係統嚴重受損，進入休眠，每三十年才重啟一次。
文件末頁寫道：“每一代重啟，必有雙生宿主。一人承血脈之欲，一人承大海之托。勝負定，則命運啟。”
看到這句話時，他手心已滿是冷汗。
原來他並非偶然獲得係統之人。他是被選中的兩位之一。而那個所謂的“老板”，或許早已知曉一切。
他迅速將所有文件塞進防水袋，準備撤離。
就在此時，控製室的燈閃了兩下。空中傳來聲音，仿佛從極遠處傳來的廣播：
“你以為你是陳岸？你隻是這具身體的寄居者！”
他猛然轉身。
馬明遠的影像立在門口，半透明，懸浮於水中。他西裝筆挺，手提公文包，眼神冰冷。
“我們才是真正的陳家人。”他說，“你不過是個外人，占了不屬於你的位置。”
陳岸未動。
他知道這不是幻覺。這是意識備份，是係統中留存的數據體。馬明遠死前將自己的思維上傳，隻為等待這一刻。
“你說你是陳家人？”陳岸問，“那你聽過‘趕海去，拾銀錠’這句童謠嗎？”
對方頓了一下。
這句話無人知曉。是他幼時母親親授，屬於原主的記憶。若真是血脈繼承者，理應聽過。
馬明遠沉默，臉色微變。
陳岸立即按下聲呐儀上的乾擾鍵。一道脈衝擴散而出，影像扭曲數秒後消失。
他立刻向出口遊去。
剛離開數據中心，耳邊警報驟響。屏幕上跳出紅色提示：
【檢測到海底火山活動加劇】
【熔岩流速提升至每小時八公裡】
【地殼裂隙正在擴展】
他抬頭望去，原本平靜的海底已裂開縫隙，熱流噴湧，攪動泥沙。魚群四散奔逃，有的已然翻白。
係統語音響起：“宿命對決已觸發，請準備迎接最終驗證。”
他不能停留，隻能向上浮去。
然而上升途中，一股強流突襲而來，將他卷偏，撞上岩石。防水袋幾乎脫落，他死死抓住。
穩住身形後，他重新尋找路徑。這時，聲呐儀再度響起。
馬明遠的聲音再次傳來，這次是從設備中傳出。
“你逃不掉的。三代宿主，三代失敗者。你也會一樣。係統隻認真正的主人。”
“真正的主人？”陳岸低聲回應，“那為什麼是你在這裡，而不是陳天豪？”
對方沉默。
陳岸繼續上浮。水溫不斷升高，潛水服發燙，皮膚刺痛難忍。
接近二百米時，他又看了一眼聲呐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