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岸睜開眼睛,手還貼在地上。掌心有些發麻,仿佛被什麼燙過似的。
他扶著牆站起來,腿腳還有些發軟,但勉強能走。那把銅鑰匙斷了一截,卡在指縫裡,邊緣劃得皮膚生疼。這點痛感反而讓他更加清醒。
門突然被推開,周大海衝了進來,手裡攥著半瓶酒,臉漲得通紅。“出事了!”他壓低聲音,“馬明遠的船被海警扣了,在外海三號浮標那兒。”
陳岸沒吭聲,低頭看著自己的手。掌心的光斑忽然閃了一下,像心跳般微弱而清晰。
緊接著,眼前一紅。
係統直接浮現:【檢測到非法打撈行為,是否啟動海域掃描?】
他怔住了。這是第一次,係統不是按時提醒,而是主動跳出。
“你在想什麼?”周大海把酒瓶塞進褲兜,“我剛從碼頭回來。那邊停著三艘鐵殼船,半夜就開始乾活,用高壓水槍衝海底,跟清管道一樣。”
陳岸轉身就往外走。
兩人跑出祖宅,冷風撲麵。天上掛著兩個月亮,一大一小,懸在那裡已經很久,誰也不知它們何時出現,但從昨天起就沒落下過。
地麵濕滑,陳岸跑得太急,差點摔倒。他伸手撐住海水,冰涼刺骨。
“今日簽到成功,獲得‘古船修複技藝’。”
聲音很輕,像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平常的話。
他沒有停下,繼續向前。碼頭已清晰可見——三艘改裝貨輪並排停泊,甲板燈火通明,人影來回走動。粗大的管子從船底延伸入海,轟鳴聲不斷傳來。
洪叔蹲在周大海的小船上,嘴裡叼著煙鬥,目光緊緊盯著那幾條船。
陳岸跳上甲板,抹了把臉上的海水:“那些人是誰?”
“打著扶貧項目的旗號。”洪叔回應,“說是縣裡批的海洋開發項目。可誰見過扶貧用高壓水槍的?”
“他們在找東西。”陳岸望著水麵,“水流不對勁,底下好像有東西在攪動。”
“找什麼?”
“不知道。但肯定不是魚。”
話音剛落,海麵猛地湧起一股渾濁的水柱。接著,一個物件緩緩浮出。
是半截瓷瓶。
瓶子裹滿海泥和藻類,卻仍能看出青花的紋路。陳岸伸手撈起,沉甸甸的。瓶底朝上,刻著三個字——同昌號。
他指尖一顫。
這個名字他見過。小時候翻家裡的舊箱子,曾看到一本泛黃的賬冊,首頁寫著“同昌號商船往來記錄”。那是曾祖父的名字。
他看向洪叔。
老頭兒手一抖,煙鬥掉在地上,火星四濺。他死死盯著那隻瓶子,嘴唇微微翕動,卻沒發出聲音。
“你知道這個?”陳岸問。
洪叔彎腰撿起煙鬥,手仍在抖。“三十年前,老漁民講過一個故事。說北緯二十度附近有條沉船,滿載瓷器,叫同昌號。沒人信,都說喝多了胡言亂語。”
“現在信了?”
“不信也得信。”洪叔接過瓶子,用袖子擦了擦底部,“你看這胎質,火候足,畫工精細。不是現在仿的。而且……”他頓了頓,“這種款識,隻有大戶人家定製才會用。”
陳岸點頭。他剛獲得的“古船修複技藝”已在腦海中自動解析信息——這類青花瓷出自明代晚期,多用於出口。若真是那個年代的船,沉在此處幾十年無人發現,偏偏今夜被這幾艘船挖出……
太巧了。
“他們不是扶貧。”陳岸將瓶子放回甲板,“是盜撈。”
“你要管?”周大海從船艙探出頭,“人家有批文,有牌照,燈都開著,明明白白地乾。”
“明明白白?”陳岸冷笑,“哪有扶貧項目半夜開工的?哪有用高壓水槍衝海底的?他們是想把整片礁盤掀了。”
洪叔沉默著,重新點燃煙鬥。火光一閃,映出他眼角深深的皺紋。
“我年輕時跑過南洋航線。”他忽然開口,“聽老人說過,同昌號當年遇風暴沉沒,人都沒了。後來有人說,其實有人活下來,寫了封信,說船上有個東西不能見光。”
“什麼東西?”
“不知道。信也沒留下來。”
陳岸望著那三艘船。燈光映在海麵,晃得人眼暈。他想起族譜裡的一句話:“同昌立號,不為逐利,隻為通南北之需。”後麵的字跡模糊,像是被人撕去。
他低頭看掌心。光斑又閃了一下。
係統再次彈出:【是否啟動海域掃描?】
他點了確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