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秀蘭把鑰匙扔在地上,轉身離去。陳岸沒動,低頭看著那把銅色的鑰匙躺在濕泥裡,半邊沾了水。
他彎腰撿起,擦了擦,放進褲兜。快艇離開後,他回到船艙,打開聲呐儀,調出昨晚虎鯨群傳回的數據。屏幕上有一串波形,在南灣廢棄造船廠附近跳動。那裡原本毫無動靜,可最近三天熱源信號一直異常。
他盯著看了十分鐘,起身換衣服,將防腐蝕潛水服塞進背包。臨行前給陳小滿留了張紙條:去學校等我,彆亂跑。
陳小滿早就醒了。她蹲在碼頭拐角啃著冷饅頭,看見哥哥背著包往村外走,便悄悄跟了上去。她知道哥哥最近總往南邊去,也知道他在瞞著什麼。她沒問,隻默默記下他走的路線。
陳岸沒有走大路。他繞過曬魚場,穿過荒草坡,從後山抵達造船廠外圍。鐵門鏽死,他翻越時碰倒一塊木板,發出“啪”的一聲響。
裡麵無人回應,也沒有燈光。廠房塌了一半,隻剩幾根柱子支撐著殘破的屋頂。他貼著牆根前行,取出聲呐儀,切換至震動感知模式。儀器嗡嗡作響,在前方十五米處標記出一個地下入口。
他順著排水溝往下,發現一段被鐵板覆蓋的豎井。掀開一看,下麵有台階,通往深處。空氣裡彌漫著機油味,潮濕陰冷,像是常有人出入。
他戴上夜視鏡,一步步走下去。底下是一條長廊,兩側堆滿貨箱,上麵印著“水產二級品”。他推開一扇虛掩的門,裡麵是間辦公室。桌上放著計算器、賬本,還有一台正在打印的打印機。
他未觸碰任何物品,僅用聲呐儀掃描四周。信號顯示牆體後方存在空腔。他摸到一處接縫錯位的地方,用力一推,暗門應聲而開。
裡麵是間密室。
燈光昏暗,牆上掛著數塊屏幕,正播放著不同碼頭的監控畫麵。中央擺著一張桌子,鋪著地圖,插著紅藍兩色小旗。角落裡有個保險櫃,門半開著,內部空無一物。
他走近查看,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。
“新能源礦物報告必須銷毀,天豪那邊已經等不及了。”
“可林姐說再等等,她說還有備份。”
“她想保命才拖著!你以為她是為我們好?她隻是怕自己死!”
聲音漸近。陳岸迅速躲到桌底。兩分鐘後,兩個身穿工裝的男人走進來,一人拿著文件夾,另一人提著鐵盒。
他們走到保險櫃前,將盒中文件倒入櫃內點燃。火光一閃,陳岸看清紙上印著標題:《南海海底礦脈勘探初報》。
等人離開後,他才起身。掏出手機拍下幾張照片,又用聲呐儀錄下整個房間的聲音圖譜。剛收起設備,耳機裡突然傳來一陣高頻震動——是虎鯨群發來的警告。
有人來了。
他退回走廊,靠牆靜立。腳步聲從另一側逼近,是個女人,走得急促,呼吸紊亂。
林淑芬出現在轉角。
她穿著高領風衣,手裡握著一把短管手槍,眼神慌亂。看到陳岸的瞬間,她舉槍對準他的腦袋。
“你都錄了?”她聲音發抖,“關掉設備,把存儲卡交出來。”
陳岸站著不動,手緩緩放下背包。
“我不關,你也開不了槍。”他說。
“你彆逼我!我不知道你在查什麼,但你再往前一步,我就喊人!”
“你可以喊。”他直視她,“外麵那些人不是你的同夥,是你主子派來監視你的人。你這把槍,是你從他們那兒偷的吧?”
林淑芬的手指微微顫動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……”
“你知道。你是那個保管賬本的人,不是情人,也不是秘書。你替他們藏東西,隻為換一條活路。但現在你想反悔了,對不對?不然你不會一個人下來。”
她嘴唇輕顫。
“我沒有選擇……”
“現在有了。”他低聲說,“把槍放下,告訴我報告原本在哪。”
她尚未回答,頭頂通風口“哐”地一聲響。
陳小滿從上方跳了下來。
落地時沒站穩,摔了一跤,但她立刻爬起,衝上前一腳踢中林淑芬的手腕。槍脫手飛出,落入積水坑中,濺起一片水花。
林淑芬捂著手後退,滿臉驚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