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表仍在震動。
陳岸沒有把手從石碑上移開。一股熱流順著掌心向上蔓延,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體內緩緩流動。他知道海裡的黑影來了——不是衝他來的,是衝這塊石頭來的。
村子裡的人開始感到不適。有人蹲在地上乾嘔,有人抱著頭痛苦呻吟。幾個孩子臉色發青,腳步虛浮,幾乎站不穩。周大海坐在沙灘上,滿頭大汗,嘴裡喃喃自語。
“我耳朵進水了?不對……這聲音……”
他猛地抬頭望向海麵:“那邊!三頭虎鯨被什麼東西纏住了!它們在叫!在求救!”
沒人回應他,所有人都正被莫名的痛苦折磨著。
陳岸走過去,按住他的肩膀。一股暖意傳遞過去,周大海渾身一震,那隻獨眼忽然閃過一絲光亮。
“你乾什麼?”他甩開手,語氣警惕。
“你說你聽見虎鯨在叫?”
“當然!誰聽不見?它們現在就在喊救命!左邊那頭快撐不住了!”
陳岸盯著他兩秒,轉身再次將手貼回石碑。
這一次,他主動將腦海中的畫麵送入其中。圖騰微微震顫,頻率越來越快。地麵輕輕晃動,海水泛起漣漪。
嗡——
一聲低沉的嗡鳴擴散而出,所有人腦袋一沉,如同被重擊。
緊接著,奇異的事發生了。
周大海緩緩站起,搖晃著走向海邊,伸手探入水中。他閉著眼,眉頭緊鎖,忽然笑了。
“我能聽見魚說話了。”
他猛然回頭大喊:“東邊三十米,水下五米,有三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往上升!不像魚也不像鯊,身上帶刺,還會發光!”
人群安靜下來。
有人擦臉,發現手背上長出一層細密的小鱗片,觸感粗糙。一名年輕漁民低頭看腳,指甲已變厚,顏色發灰,宛如貝殼內壁。
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,耳後裂開一道縫隙,一張一合,像是在呼吸。
她輕歎一聲:“原來媽祖說的是真的,咱們本就是從海裡來的。”
陳岸爬上觀測站的鐵架台,雙手按在金屬環上。這是他讓人焊接的裝置,能放大圖騰的聲音。他用力壓下,一圈無形的波紋蕩漾開去,傳遍整個村落。
二十多個漁民同時睜開了眼睛。
他們站了起來。
有人撿起鯊魚牙綁在木棍上作矛,有人掰下一段珊瑚骨磨成利刃。一個小男孩把破漁網塞進幾塊尖石,掄起來呼呼作響。
他們排成一列,麵向大海。
海麵翻騰起來。
三艘黑色小艇悄然滑出夜色,船上的人身穿黑衣、戴著麵具,背著鼓鼓囊囊的背包。他們劃得飛快,直撲觀測站。
“是陳天豪的人!”有人認了出來,“上次偷數據的就是他們!”
小艇離岸還有二十米,海中驟然躍出三道黑影。
虎鯨破浪而出,巨尾橫掃,掀起滔天浪花,當場掀翻兩艘船。第三艘試圖逃離,周大海吹了一聲口哨,虎鯨尾巴猛甩,擊中船尾,整條船瞬間傾覆,人全部落水。
落水者掙紮著向岸邊遊來,手中仍緊緊攥著背包。
“彆讓他們上來!”有人高喊。
覺醒的漁民舉起武器,在淺水中列陣以待。
第一個冒出頭的人剛爬上岸,一根鯊魚齒矛便抵住他的喉嚨。他抬頭,看見持矛少年的眼中泛著綠光,瞳孔豎立如貓。
“放下包。”少年說。
那人不動。
少年往前遞了半寸,鮮血立刻滲出。
背包落地,滾出幾個金屬罐子,上麵印著紅色火焰標誌。
“自燃炸藥。”周大海走過來踢了踢,“想炸圖騰?你們腦子進水了吧。”
另一名漁民用手指刮過地麵,指尖滲出黏液,甩過去糊住引信口。黏液迅速硬化,徹底封死。
“點不著了。”
剩下幾人被拖上岸,雙手反剪跪在沙灘上。他們既未反抗,也未求饒。
天空傳來嗡嗡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