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岸貼著岩壁蹲下，手裡緊緊抓著管鉗。氧氣表還剩七分鐘。他不能等，也不能衝上去硬拚。前麵兩個潛水員是探路的，後麵三個帶著設備，才是主力。
他把聲呐筆調成單點模式，快速掃了一下。屏幕上出現兩個紅點，靠得很近，正在分開搜索。左邊那人抬手摸了下麵罩，動作有點慢。就是現在。
陳岸從岩縫裡滑出去，腳在斜坡上一蹬，整個人衝了過去。他沒有用管鉗打，而是直接撞向那人的膝蓋。對方站不穩，手一甩，氧氣管鬆開了。水下慌亂的人會本能往上浮。另一個想追，陳岸已經退回暗處，躲進了熱泉冒出的霧流裡。
兩個人退了。
第二批人還在水麵沒動。
他知道他們不會輕易再下來。剛才那一撞不是打架，是警告。但他也撐不了多久。腰包裡的圖紙發燙，像剛燒過的鐵片。熱泉溫度越來越高，皮膚開始刺痛，像是被針紮。
他低頭看聲呐筆的屏幕。三艘補給船停在上方，錨鏈晃來晃去。第二批三人還沒下水，可能在等命令。他得先動手。
陳岸把聲呐筆插進岩縫底部，那裡有穩定的震動。熱泉頻率接近18赫茲，稍微調整就能放大信號。他按下按鈕，手動輸入一段脈衝。這是他一點點試出來的，不是係統直接給的。
滴——
短響一聲。
他屏住呼吸。
幾秒後，海底傳來悶響，像遠處有什麼在叫。不是人，也不是機器。是虎鯨。
第一頭虎鯨從熱泉深處衝出來，速度快得拉出水痕。接著第二、第三、第四頭，一共四頭，散開隊形往海麵衝。它們沒攻擊人，而是撞向快艇底部。兩艘船當場翻了，船上的人掉進水裡，手腳亂撲。
補給船上的海盜亂了。有人拿槍往水裡掃射，子彈打在礁石上濺起白泡。虎鯨不上浮，隻在水下繞圈，攪得水流翻騰。剩下三艘快艇不敢靠近，隻能原地打轉。
陳岸喘了口氣，背靠岩壁坐下。氧氣還剩五分鐘。他不能留在這裡等死。必須把證據帶回去。
他摸了摸腰包，防水袋封得好好的。圖紙在裡麵，還有剛才撿的液壓管鉗零件。這東西能證明海盜不是普通走私隊，裝備比正規漁船還精良。
水麵突然亮了。
一道火光炸開，橙紅色，燒得劈啪響。是燃燒瓶。周大海乾的。
火光照在水麵，晃出一片光影。陳岸抬頭看，隱約看見一個輪廓。西裝，領帶，站得筆直。很像陳天豪。
他眨了眨眼。
火光一閃就滅了。
是幻覺？還是真有人？
沒時間想了。補給船上有人喊話，聲音低，聽不清說什麼。但語氣急，明顯是在下令撤退。落水的海盜開始往殘骸上爬，有的想遊回船。
他知道這些人不會就這麼走。這次吃了虧，下次一定會帶更厲害的武器。他得趕在他們回來前離開。
他剛要動，聲呐筆屏幕閃了一下。
新提示跳出來：“檢測到稀有金屬反應，匹配度97。”
下麵一行字：“符合硝酸銨催化礦脈特征。”
他盯著看了兩秒。
原來圖紙上的溫度範圍不是隨便寫的。這裡真的能產新能源材料。難怪他們拚命來搶。
他拔出聲呐筆，塞回工具袋。剛要起身，頭頂傳來動靜。
一艘快艇沒跑，反而減速，停在熱泉口正上方。船邊站著一人，穿著潛水服，戴著防毒麵具。手裡拿著控製器，正往下放東西。
是炸彈。
他立刻明白過來。他們不抓人，也不搶人，直接炸掉礦脈。毀了證據，誰也用不了。
他不能再等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解開腰包，把圖紙和零件全塞進去，拉緊防水拉鏈。抽出管鉗，沿著岩壁往上爬。熱泉口邊有緩坡，可以借力。他一腳踩上去，另一隻手抓住礁石，慢慢上升。
水流越來越亂。熱氣往上衝，帶著硫磺味。視線有點模糊，但他沒停。十米、八米、五米……
離水麵還有三米時，快艇突然傾斜。
不是浪，是被撞的。
一頭虎鯨從側麵衝上來，頂翻了船底。快艇翻了，那人摔進水裡，控製器脫手。陳岸眼疾手快，一把抓住，塞進褲兜。
那人想遊走，陳岸追上去，用管鉗柄砸他後頸。對方抽了一下，不動了。
他扯下防毒麵具。
火光正好照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