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墟邊緣的臨時營地紮在之前的石洞裡，洞口的清瘴蠱還在嗡嗡飛舞，綠色的光罩將殘留的腐魂霧擋在外麵。石洞裡點著幾盞靈脈燈，暖黃色的光映著眾人疲憊的臉——從葬龍淵出來的一路上，沒人多說話，連阿吉都收起了平時的嬉鬨，隻時不時偷瞄林九玄懷裡的蘇清瑤，眼神裡滿是擔憂。
蘇清瑤靠在鋪著軟草的石台上，臉色比在淵底時更白，嘴唇沒有一點血色。林九玄坐在她身邊，握著她的手，通脈玉的金光一直裹著她的手腕，試圖穩住她紊亂的靈脈，可那金光卻像遇到了無形的阻礙，總在她小臂處徘徊，進不了更深處。
“阿蠻主母，準備好了嗎？”林九玄抬頭看向阿蠻，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阿蠻剛從銅鼎裡挑出幾隻通體雪白的“靈脈蟲”，這蟲子能探知靈脈的細微損傷，是蠱脈療傷的寶貝，平時連阿吉受傷都舍不得用。
阿蠻點點頭，蹲到石台前，小心翼翼地將靈脈蟲放在蘇清瑤的手腕上。蟲子順著她的手臂慢慢爬動，留下一道淡淡的銀光——那是靈脈蟲在感知靈脈的軌跡。可爬到小臂中段時，蟲子突然停住，身體蜷縮成一團，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，連銀光都黯淡了幾分。
“怎麼回事？”林九玄立刻追問，指尖的通脈玉金光又亮了亮。
阿蠻沒說話，隻是又放出一隻靈脈蟲，讓它從蘇清瑤的另一隻手腕爬起。結果還是一樣——爬到小臂時，蟲子同樣蜷縮顫抖。阿蠻的眉頭越皺越緊，她掏出一把淡綠色的“續靈草”，嚼碎了敷在蘇清瑤的小臂上，可那草藥剛碰到皮膚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灰黑色，失去了所有靈氣。
“不行……續靈草都沒用了。”阿蠻的聲音沉了下去，她抬起蘇清瑤的手腕，用指尖輕輕按在皮膚表麵，“林小子，你用通脈玉的金光照她的手臂，慢一點，彆太急。”
林九玄依言照做，柔和的金光順著蘇清瑤的手臂緩緩流動。隨著金光移動，眾人都看清了——在金光的映照下，蘇清瑤手臂的皮膚下，竟隱隱透出一道道黑色的紋路，像碎裂的玻璃，從手腕一直往肩膀蔓延，甚至連脖頸處都能看到幾縷淡淡的紋路痕跡。
“這是……靈脈斷裂的紋路？”玄真道長湊過來，臉色驟變，“怎麼會蔓延這麼快？在淵底時明明隻在胸口附近……”
“是跨距離雙生共鳴的反噬。”阿蠻歎了口氣，收起銅鼎裡的靈脈蟲，“她之前強行用護心鏡和王雪姬的冰晶鏡共鳴，本來靈脈就有舊傷，再加上被式神王的黑棺氣震傷，那些斷裂的紋路就像被澆了水的藤蔓，順著靈脈一路爬滿了全身。”
林九玄的心臟像被一隻手攥緊，他看著蘇清瑤脖頸處的紋路，聲音都在發顫：“那續靈丹呢？之前你給她的續靈丹不是能穩住靈脈嗎？我現在就去拿！”
“沒用的。”阿蠻拉住他，搖了搖頭，“續靈丹隻能穩住輕微的靈脈損傷，現在她的紋路已經連成片了，續靈丹的藥力剛進去就會被紋路吞噬，根本到不了靈脈深處。彆說一年，照這個速度，最多三個月，她的靈脈就會徹底崩碎，到時候……”
後麵的話阿蠻沒說，但誰都明白——靈脈徹底崩碎，就是死路一條。
石洞裡瞬間安靜下來，隻有靈脈燈的火苗劈啪作響。蕭諾彆過頭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；王雪姬握緊了冰魄劍，指尖泛白；空塵大師雙手合十，低聲念著經文，鎮魂珠在他掌心輕輕轉動，卻也無能為力。
蘇清瑤輕輕拉了拉林九玄的手，虛弱地笑了笑：“彆這麼緊張……我還沒那麼容易走。阿蠻主母，你是不是有彆的辦法？我能感覺到，你還有話沒說。”
阿蠻看了她一眼，又看了看林九玄，沉默了片刻，才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，打開後，裡麵放著一片乾枯的葉子——葉子泛著淡淡的雙色光，一半紅一半藍，像極了蘇清瑤的雙生靈脈。
“這是‘雙生葉’，是蠱脈傳承下來的寶貝，專門記錄上古時期的療傷秘術。”阿蠻拿起雙生葉，放在靈脈燈前，葉子上漸漸浮現出一行行古老的篆字，“上麵記載著一種‘雙生獻祭’之術，專門治這種全身蔓延的靈脈斷裂。”
“雙生獻祭？”林九玄立刻湊過去，眼睛亮了起來，“怎麼用？需要什麼材料？就算翻遍九州，我也能找到！”
“材料不用找，但條件很苛刻。”阿蠻指著葉子上的篆字，一字一句地念，“此術需兩人靈脈同源，以一方靈脈為引，一方靈脈為基，在能引動天地靈力的大陣中，將兩脈徹底融合——簡單說，就是要你和清瑤的靈脈完全綁在一起，借大陣的力量，用你的靈脈‘補’她的靈脈。”
林九玄毫不猶豫：“我願意！隻要能救清瑤，彆說綁靈脈，就算讓我少活十年都願意！”
“不是願意就行。”阿蠻打斷他，眼神裡滿是嚴肅，“首先，你們的靈脈必須是‘同源雙生’——之前你們的雙生印記、通脈玉和護心鏡的共鳴，證明你們的靈脈早就有了牽絆，這一點符合。但最重要的是，必須在能引動天地靈力的大陣裡才能用這術，而咱們現在能找到的，隻有‘九龍聚首’陣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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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：“九龍聚首陣法能集齊九州龍脈氣，是上古最強的聚靈陣。隻有在陣法啟動的瞬間，借那股天地龍脈氣的力量，才能強行將你們的靈脈融合，讓你的靈脈順著她的斷裂紋路遊走，把那些‘碎縫’補起來。要是錯過陣法啟動的時機，就算再用雙生獻祭，也沒用了。”
蘇清瑤靜靜地聽著，她抬起手，看著手臂上的黑色紋路，輕聲問：“也就是說，我必須撐到九龍聚首陣法啟動，而且在那之前，不能讓靈脈崩碎？”
“對。”阿蠻從銅鼎裡拿出一枚鴿蛋大的蠱卵，遞給她，“這是‘養魂蠱卵’，你把它貼身戴著，它能每天釋放一點靈氣，暫時壓製紋路的蔓延，最多能撐一年——正好和主黑棺的封印時間一樣。但這隻是暫時的，要是一年後陣法沒啟動，或者獻祭失敗……”
後麵的話不用再說，眾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險。
林九玄握緊蘇清瑤的手，將通脈玉貼在她的胸口，金光緩緩滲入她的體內：“清瑤，你放心，我一定會在一年內找到九龍聚首的陣法，一定會讓獻祭成功。這一年裡，我會守著你，絕不會讓你出事。”
蘇清瑤靠在他懷裡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脈氣，心裡一片平靜。她抬起手，輕輕撫摸著林九玄的臉頰，聲音很輕，卻很堅定：“我信你。其實這樣也很好——咱們的靈脈綁在一起，以後不管去哪，都能感覺到彼此，再也不怕分開了。”
林九玄的眼眶紅了，他緊緊抱住蘇清瑤，不敢用力，怕碰疼她的靈脈，隻能在她耳邊輕聲說：“嗯，再也不分開。”
阿蠻收起雙生葉，看著相擁的兩人，輕輕歎了口氣。玄真道長和空塵大師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——不僅要找九龍聚首陣法，還要防備黑棺會餘孽，還要確保雙生獻祭成功，這一年，注定不會平靜。
“好了，讓清瑤好好休息吧，養魂蠱卵需要時間適應她的靈脈。”阿蠻站起身，對著眾人使了個眼色，“咱們出去說，彆在這裡打擾她。”
林九玄點點頭，幫蘇清瑤調整好姿勢，讓她靠在軟草上，把養魂蠱卵放在她的胸口，又用通脈玉的金光裹住她的身體，才跟著眾人走出石洞。
洞外的腐魂霧已經散了不少，能看到遠處的昆侖山輪廓。阿蠻看著眾人，開口說道：“接下來，咱們得開個會，好好說說九龍聚首陣法的事——這不僅關係到清瑤的命，更關係到主黑棺的封印，關係到九州的安危。”
林九玄抬頭看向昆侖山的方向，眼神裡滿是堅定。他知道，一場新的挑戰已經開始，為了蘇清瑤，為了鬼手前輩的犧牲，為了所有等待他們的凡人，他必須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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