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上麵的墨跡早已模糊不清,但幾個關鍵的字眼和數字,依舊觸目驚心。
“……北境大捷,陣亡三百,撫恤……銀……二成……”她一字一頓地念著,隨即發出一聲滿是嘲諷的嗤笑,“原來不止是貪了軍餉,連兄弟們的賣命錢、撫恤銀都敢克扣八成!顧昭珩,你說錯了。”
她抬起眼,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此刻燃著兩簇幽火:“這些鬼,不是來報仇的。他們是來討債的!”
與此同時,將軍府的偏廳內,一縷幽香自博山爐中嫋嫋升起。
秦策一襲青衫,對主座上的李崇山躬身進言,聲音溫和卻透著一絲陰毒:“將軍,昨夜那妖女擅自在靈堂中施展邪術,驚擾亡靈,已是犯了大忌。此等行為,輕則敗壞將軍府名聲,重則恐惹天譴。依學生之見,不如立刻上奏朝廷,以‘妖言惑眾,擾亂軍心’之罪,將她先行拘押,也好給朝野一個交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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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崇山麵露猶豫,他既忌憚蘇晚棠的手段,又不想在此刻節外生枝。
秦策見狀,向前一步,壓低了聲音,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補充道:“將軍可彆忘了,趙王殿下曾經言明,當今聖上最恨怪力亂神。凡是觸碰此類禁忌之人,無論緣由,皆可視為……卦門餘孽。”
“卦門餘孽”四個字,如同一道驚雷,讓李崇山渾身一震。
他猛地看向秦策,眼中已是決斷。
秦策見目的達到,微微一笑,躬身告退。
在他轉身的瞬間,藏於袖中的一支白骨短笛,似乎因主人的得意而輕輕震顫了一下。
他未曾察覺,就在偏廳外的廊柱陰影裡,一名身形如鬼魅的親衛,將方才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記下,並對角落裡的顧昭珩打了個無聲的手勢。
顧昭珩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,指尖在袖中那枚“趙”字玉符上輕輕一抹,一層極薄的、幾乎看不見的封泥印記被悄然調換。
一汪禍水,就這麼無聲無息地,被引向了它真正的主人。
夜色再次降臨。
白日裡的喧囂與驚動,都被濃重的黑暗所掩蓋。
蘇晚棠不顧顧昭珩的勸阻,執意要重返靈堂,她總覺得那紙人異變之事並非偶然,背後定有根源。
顧昭珩拗不過她,隻得寸步不離地隨行護佑。
二人借著夜巡的名義,避開所有仆役,最終在靈堂後方一處廢棄多年的地窖入口停下了腳步。
一股混雜著塵土與陰冷氣息的黴味撲麵而來。
地窖內伸手不見五指,顧昭珩點燃火折子,昏黃的光線驅散了部分黑暗,也照亮了地窖的全貌。
這裡堆滿了雜物,蛛網遍布,看似已荒廢許久。
蘇晚棠的目光卻死死鎖定在正對入口的一麵牆壁上。
她走上前,撥開厚厚的蛛網,隻見牆壁的縫隙裡,竟靜靜地嵌著一片巴掌大小的碎裂鏡片。
就是它!那股若有若無的陰邪之氣,正是從這鏡片上傳來的。
顧昭珩舉著火折子靠近,鏡麵雖已破碎,卻依舊能映出人影。
然而,鏡中倒映的,除了他們二人的身影外,還有無數張扭曲、痛苦、無聲嘶吼的麵孔,層層疊疊,仿佛囚禁了萬千亡魂。
一陣陣細微如蚊蚋的低語,從鏡中滲出,鑽入耳膜,令人不寒而栗。
蘇晚棠屏住呼吸,凝神細看,終於在鏡片的背麵,發現了一圈用不知名鮮血刻下的、細如發絲的符文。
看到那符文的瞬間,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。
“……《九幽攝魂錄》裡的‘聚怨陣’!”她猛然醒悟,臉色比之前吐血時還要難看,“這不是普通的怨靈作祟……這是有人在用死人的冤魂,煉製邪陣!”
話音未落,異變陡生!
那片碎裂的鏡麵猛然泛起一層妖異的紅光,鏡中無數扭曲的麵孔瞬間睜大了眼睛,齊齊看向他們。
下一刻,一道凝實無比的黑影夾雜著淒厲的尖嘯,從鏡中疾撲而出——竟是白日裡附身紙人的張二殘魂,隻是此刻,它已徹底失去了理智,隻剩下最原始的怨毒與殺意!
黑影快如閃電,直取蘇晚棠心口。
顧昭珩反應更快,長劍“龍鱗”瞬間出鞘,清亮的劍鳴聲中,一道寒光橫掃而過,精準地格擋在蘇晚棠身前。
劍鋒與黑影碰撞,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尖銳摩擦聲,迸射出點點陰火。
張二的殘魂被劍上附著的凜然正氣震得倒飛出去,重重撞在牆壁上,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。
“鬼魂可鎮,人心難測。”顧昭珩收劍回鞘,將驚魂未定的蘇晚棠護在身後,目光卻落在了自己手中那卷從鐵匣裡取出的焦黃賬冊上,“比起這地下的鏡子,眼下,還是先讓這本活人的賬,見見天日吧。”
天光大亮,這一場由冤魂拉開序幕的大戲,才剛剛要在活人麵前,揭開它最血淋淋的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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